掌心的星光

初雪裹着细盐般的冰晶簌簌坠落，周雨嘉缩在校门口保安亭的阴影里，冻得发紫的指尖第十三次划开手机屏幕。父亲的号码依然无人接听，听筒里的忙音混着呼啸的北风，像极了昨夜摔门而出时震碎的相框玻璃声。她抱紧双臂转身，却撞进一团带着体温的柔软里——羊绒围巾特有的触感漫过脖颈，雪松混着茉莉的香气将她笼罩。

"就知道你在这！"宋佳童呼出的白雾在路灯下凝成细小的冰晶，指尖被冻得通红却固执地将围巾层层绕在她颈间。少女的贝雷帽边缘落满雪粒，发梢在路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左杨嘉说你爸爸电话打不通，走！"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地穿过她冰凉的指缝，"我妈炖了超浓的番茄锅底，还有你爱吃的芝士虾滑！"

宋佳童家的玄关铺着毛绒绒的小熊地垫，水晶吊灯在墙壁投下温柔的光晕。周雨嘉望着餐桌上咕嘟冒泡的鸳鸯锅，白雾模糊了眼眶——红油锅里漂浮着整颗的牛油块，番茄锅表面浮着金灿灿的蟹籽，虾滑被摆成可爱的花朵形状，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她最爱的折耳根。

"多吃点才暖和！"宋佳童用公筷夹起裹满酱汁的肥牛卷，睫毛上沾着的雪水已经化作水珠，"尝尝这个！"她突然凑近，带着温热的纸巾轻轻擦过周雨嘉嘴角，"小花猫，红油都沾到酒窝里了。"

深夜十一点，客房的鹅绒被裹住周雨嘉紧绷的神经。月光透过雕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银网，她数着床头钟摆的滴答声，直到门缝里渗进一线暖黄的光。宋佳童抱着薰衣草香的毛毯闪身进来，珊瑚绒睡衣上的小熊图案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少女跪坐在床边，指尖穿过她纠结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抚平受惊的小猫，"小时候我怕黑，妈妈就这么哄我......"茉莉洗发水的香气混着暖气片的热气，周雨嘉望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发现宋佳童为了等她，连指甲上剥落的草莓色美甲都没来得及补。

月光爬上窗台，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流淌。周雨嘉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腹轻轻描摹宋佳童微翘的鼻尖，却在触到她睫毛时被温热的掌心包住。"雨嘉，"少女的呼吸拂过她手腕内侧的脉搏，"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被冻在云层里的星星。"

"可是星星......"周雨嘉喉咙发紧，想起日记本里那些被泪水晕染的字迹，"是会发光的。"

"那我就做融化冰壳的太阳。"宋佳童突然倾身，发梢扫过她发烫的耳尖。两人的额头轻轻相抵，周雨嘉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声，混着窗外渐密的雪声，在寂静的夜里奏响独特的韵律。梳妆台上，宋佳童偷偷带来的香薰机正氤氲着柑橘味的雾气，将两颗逐渐靠近的心裹进蜜糖般的温柔里。

晨光刺破云层时，周雨嘉在梳妆镜前发现枚崭新的铃兰发卡。银质花瓣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旁边的烫金便签写着：「以后你的每个冬天，都由我来捂热。」她攥着发卡跑向厨房，正撞见宋佳童踮脚够橱柜里的餐盘，晨光穿过她半挽的长发，在米白色围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一刻，周雨嘉终于相信，原来被爱意包裹的自己，真的可以像破茧的蝶，重新拥抱这个温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