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的告白

初春的晨雾裹着料峭寒意，周雨嘉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帆布鞋在瓷砖地面打滑。粉笔灰悬浮的光束里，宋佳童单薄的身影趴在课桌上，浅蓝色校服袖子垂落桌边，额角的退烧贴在晨光中泛着苍白的反光。

"喝这个。"左杨嘉将保温杯重重推过来，金属杯身还带着余温，红色指甲油在杯盖敲出急促的节奏，"她昨天在雨里转了三个街区，运动鞋都能倒出水。"堂姐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被雨水泡皱的皮肤，"你爸举着酒瓶堵在校门口的时候，阿宋冲上去挡在你储物柜前，那架势像护崽的母狮子。"

周雨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醉醺醺的父亲掀翻巷口的垃圾桶，玻璃瓶碎裂的脆响里，她攥着宋佳童送的薄荷糖铁盒后退，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当铁盒摔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选择转身狂奔，却没听见身后焦急的呼喊："周雨嘉！别跑！"

"我在。"她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握住那只比保温杯更滚烫的手。宋佳童睫毛轻颤，眼尾泛红，干裂的嘴唇扯出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指腹擦过周雨嘉手背上未愈的擦伤——那是昨夜躲避父亲时摔的，此刻却被对方用拇指轻轻摩挲，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放学时的夕阳将走廊染成琥珀色。周雨嘉站在宋家雕花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门开的瞬间，带着沐浴露清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宋佳童裹着珊瑚绒睡衣，发尾滴落的水珠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你怎么......"话未说完，周雨嘉已经扑进带着薰衣草香的怀抱，鼻尖蹭到对方颈间的退烧贴，潮湿的布料下是灼热的体温。

"对不起......"周雨嘉的声音闷在对方肩窝，"我总是推开对我好的人，像只炸毛的刺猬......"颤抖的手指触到宋佳童后背凸起的脊椎骨，才惊觉少女为了找她，竟连晚饭都没吃。

"因为你早就学会了自己舔伤口呀。"宋佳童将冰凉的掌心贴上周雨嘉发烫的后颈，拉着她走向洒满月光的飘窗。桌上，摔碎的薄荷糖铁盒被金缮修复，裂纹处蜿蜒的金线如绽放的藤蔓，中间还嵌着枚小巧的铃兰银饰。"我查了好多资料，"少女转动铁盒，金漆在月光下流转，"想告诉你，裂痕也可以很美。"

深夜十一点十七分，手机屏幕亮起。视频里，宋佳童披着淡蓝睡裙坐在钢琴前，发梢还沾着半干的水珠。指尖触到琴键的瞬间，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那是她们初遇时，周雨嘉随口哼过的一段小调。

晨光刺破云层时，周雨嘉抱着保温桶站在楼下，小熊玩偶胸前的铃铛被风吹得轻响。当宋佳童推开窗，金色阳光倾泻而下，将她发间的铃兰发卡照得晶莹剔透。"以后的每个清晨，"周雨嘉仰头微笑，眼眶却泛起泪光，"换我带着早餐，来听你弹早安曲好不好？"

风掠过玉兰树梢，将两个相牵的身影镀上金边。远处传来早市的喧闹，而她们掌心相贴的温度，早已融化了所有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