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虽心底不太乐意拿国家大事去请教一个市井之人,但提议的是自己的妹妹、大唐皇后,连陛下都没有反对,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扫了大家的兴。再者,他确实也被这个小张掌柜勾起了几分好奇,很想看看,这位年纪未满弱冠的故人之子,对于连君臣二人都感到棘手的国家大事,究竟能发表何种高见。
于是,第二天早朝一结束,长孙无忌便匆匆赶回府中换衣服,随后依照之前的约定,在宫门外等候李世民。没过多久,君臣二人便同乘一辆马车,朝着开化坊疾驰而去。
马车上,李世民看着换下紫色官袍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再次提醒道:“辅机,到了小张掌柜那儿,你就自称老孙吧。长孙这个姓氏太过显眼,一说出来,只怕没人会相信你不是出自长孙府。”
长孙无忌无奈地点点头,老孙就老孙吧,连陛下都被人称作老李了,自己被喊一声老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人来到张阎小店门前,李世民惊讶地发现,张阎竟与几个下人一同坐在那儿吃饭。
原来,张阎今天一大早起床,体验了一番“奢侈”的生活。刚一醒来,狗子的妹妹张小妹便端着温热的洗脸水和帕子来到床边,他坐在床上就能擦脸。之后,连穿衣都有张小妹在一旁伺候,穿好衣服后,还帮他梳头。
表面上看,这似乎与张阎原本想象中电视剧里的场景差不多,十分享受。可实际上,张阎还真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在后世,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了。说起来不怕人笑话,张阎从上幼儿园起,就自己穿衣吃饭,父母忙着买菜开门做生意,哪有时间照顾他呀。
然而,等张阎收拾整齐来到前院,却有点不太高兴了。为啥呢?因为没有早饭吃!唐朝的物质生活虽较之前有所进步,但仍不算富足,底层百姓依旧习惯一天吃两顿饭。这可让习惯吃早饭的张阎难以忍受,不吃早饭,他是真的难受。
于是,在二娘诚惶诚恐的道歉声中,张阎毅然走进厨房,打算给家里新来的厨娘展示一下厨艺。
厨房里有大白菜、鸡蛋,还有昨天剩下的饼子,凑合一下,就是一大份炒饼。二娘看到主家亲自下厨,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这会儿又看到主家连他们一家三口的份都做了,急得差点掉下眼泪。
这可如何是好?上班第一天就没摸清楚主家的习惯也就罢了,厨艺还远远比不上主家,这感觉像是要丢工作的节奏啊!
张阎好说歹说,才劝住二娘,又仔细交代了自己的作息和饮食习惯,好不容易才让这一家三口和他一起坐下吃饭。
吃饭的时候,张阎一边吃,一边向狗子交代待会儿要去采购的店铺,以及采购的种类和数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往来,对方早就和张阎这边熟悉了,从之前的现金结账,改成了一旬一结账。所以狗子只要去店里报上张阎的名字,把今天要买的菜整理好,做个记录带回来就行。
狗子正认真记着,突然看到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走进来,赶忙给张阎使了个眼色。
张阎抬头一看,发现是老李,连忙起身热情招呼:“老李,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还没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呢。”
此时的李世民,哪还有朝堂上那种一言九鼎、令鬼神敬畏的气魄,只见他笑眯眯地回应张阎:“小张掌柜好啊,你还说没到饭点,你这不也吃上了?”
张阎一边将二人引到老李常坐的位置上,一边笑着解释:“我家情况和别家不一样,早上起来就得干活,所以一天得吃三顿。我们这是吃了个晚早饭,你们呢,算是凑了个早中饭,这不,刚好碰上了!”
李世民点点头,多吃一顿饭而已,只要家里条件允许,别说三顿,就是吃十顿也没人干涉。他只是对张阎居然和下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感到有些诧异。
“这是老孙,跟我一起合伙做买卖的。我之前总在他面前念叨你这儿的饭菜好吃,连我家娘子都赞不绝口,这不,他就跟着一起来尝尝,你可得让老孙好好见识见识。”
张阎一听乐了,老李可真是个好人,不仅自己出手大方,还介绍朋友来照顾生意。看老孙这模样,也是个有钱人,开馆子的就喜欢这样的豪客,不用点菜,直接让店家看着上,根本不用担心付不起钱。
张阎笑着冲长孙无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赶忙催促狗子快去采购,今儿最新鲜的羊肉还没买回来呢。
狗子也知道这会儿时间紧,连嘴都没顾得上擦,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张阎今天打算大展身手,弄出几个招牌菜来。就算以后自己当官去了,也可以招几个厨师照着做,只要打出名气,还怕赚不到钱?而他的秘诀,就藏在昨天从药店顺手弄来的五香、八角、桂皮里。这些在后世厨房必备的调味品,在此时,却还是药房里不太常用的药材。
狗子果然机灵,没等把所有菜买齐,就先把羊肉送了回来,还带着羊肉铺子的伙计帮忙抬着。两扇还冒着热气的羊肉,就这样被搬进了厨房。
张阎今天准备搞个全羊宴,连二娘都被喊进来打下手。二娘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郎君,熟练地处理着一块块羊肉,还用她从未见过的手法进行烹制,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光闻这味道,就知道做出来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真等出锅了那还得了?而且看主家一个人同时操控三四个锅,还能有条不紊,二娘只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要知道,张阎前世一个人就能同时准备两三桌菜,现在做这几个菜,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不多时,一盘盘香气四溢的菜肴,如同流水般被端上了桌。
长孙无忌看着眼前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中不禁对李世民对张阎的评价又多了一分信心。这厨艺如此精湛,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小张掌柜,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贤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