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世民正式登基,朝堂局势渐趋稳定,长安城也仿若从沉睡中苏醒,重新焕发生机。毕竟,皇家诸事自有皇家操持,百姓们的日子还得照常过。
起初,一些人为了维持家计,不得不走出家门挣钱。见他们安然无恙,胆子稍大些的长安人也开始慢悠悠地上街溜达。张阎酒楼的生意,也由最初门可罗雀,只有老李常来光顾,逐渐变得偶尔有散客临门。
张阎的手艺,也在长安城中悄然传播。与传统酒楼那些黏腻的菜品相比,他这儿的菜肴光看卖相就胜出许多。这不,老李他们刚走,后面就接连来了好几桌客人。这可把备菜不足的张阎弄得手忙脚乱,狗子更是一天内连着跑了三趟西市,让人加急送菜过来。
黄昏时分,忙碌了一整天的张阎,往日里的潇洒劲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终于得空歇了下来。侍女张小妹早已备好洗澡水,张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老天啊,他之前创出炒菜时,还得意洋洋的,心想说不定这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哪怕是野史也好。可他却忘了,后世厨房有抽油烟机和排气扇这两大神器,而如今这厨房,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一整天下来,他的眼睛都快被烟熏瞎了,身上更是熏得跟烤全羊似的,全是油烟味。
张阎洗完澡,换上一身清爽的长袍,慢悠悠地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一边吃着张小妹送来的零嘴,喝着小酒,一边琢磨着自己的未来。
他心里清楚,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加官进爵的。钱固然重要,可眼看着生意日益红火,要是还天天在厨房里忙活,别说练字了,忙起来恐怕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随着张阎酒楼的名气越来越大,等他踏入朝堂,要是随便一个小吏都能说当年吃过他亲手做的菜,那多没面子啊。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太光彩。
张阎思索一番后,觉得酒楼要继续开,钱也得挣,只是得换种方式。至少目前酒楼的厨房事务和日常生意,得找几个厨师接手了。
想到这儿,张阎连声喊张小妹,让她把哥哥和母亲都叫过来。
二娘和狗子正在前面忙碌,听到小妹说主家召唤,赶忙放下手头的活计,急匆匆赶到后院。
看着眼前规规矩矩站着的一家三口,张阎有些无奈。古时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他这儿还算宽松的,有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繁琐得超乎想象,相应的处罚也极为严苛。
张阎既没有打破阶级隔阂的决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善待自家下人。而且,他也得慢慢适应这种生活,毕竟将来进入官场,见到比自己级别高的官员要行礼,见到皇帝更得行礼,要是心态不好,还不得自己把自己憋屈死。
张阎收起思绪,看着这一家三口,认真地说道:“你们一家都是长安本地人,认不认识年轻些、想当厨师的正经人家孩子?咱们酒楼的生意你们也看到了,以后肯定会更好,而我现在忙得连练字的时间都没了。将来我肯定是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自然不能一直守在厨房,所以找你们问问。最好是那种愿意用心学艺,能长期在我这儿干的,学几天就走的可别给我找来。”
二娘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主家这是要继续招人,而且是招厨师,看来主家的事业越发兴旺了。听主家的意思,将来还要走仕途,说不定以后能成为登阁拜相的大人物呢。这样的好主家,可得好好表现。狗子还没成家,家里也没个能撑事的,要是主家能选到合适的人,将来只要他们一家认认真真干活,说不定就能跟着飞黄腾达。
二娘毕竟年长几岁,心里明白得很,自家就像一根藤蔓,只能依靠张阎这棵大树生长。只要这棵小树苗将来长成参天大树,自家这根藤蔓自然也能顺势攀爬。
想到这儿,她赶忙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想想自己认识的人家里,有哪家小子踏实靠谱,愿意到厨房来挣钱。她来张阎府上才一天,和张阎打交道也没几句,但她已经看出来了,主家不是小气之人,只要来人能踏实干活,养家糊口肯定没问题。
可她还没想出合适人选,这时小妹在一旁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娘,您觉得大壮、二壮兄弟俩咋样?”
二娘心里一动,可不是嘛,那俩兄弟还真挺合适。她也顾不上小妹刚才在主家面前拉拉扯扯没规矩了,连忙说道:“郎君,我家坊市里有兄弟俩,姓刘,年纪不大,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平日里在码头卖力气干活,闲暇时还会帮厨挣点散钱,为人踏实本分,家里就剩老母亲一人。您要不先见见?”
张阎这会儿还没见到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先见面聊聊倒也无妨。而且听二娘说,他们在码头干活,那身体肯定不错,能扛得住厨房繁重的劳动。要知道,酒楼的厨房可不像家里的,工作量极大,切菜、颠锅、端菜,样样都是体力活,生意忙起来,没个好身板还真顶不住。
最重要的是,听二娘的意思,这兄弟俩时常帮厨,那就更好了。厨师可不仅仅是站在灶台前炒菜,一手好刀工是成为好厨师的基础。要是从头开始学,光是练切菜切丝的刀工,就得苦练大半年才能勉强能用。要是能省去练刀工的时间,那自然再好不过。
想明白这些,张阎点点头,直接让狗子去叫人。这种事就得尽快办,他可不想再像今天这样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