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浑身一震,看着她冰封的眼神,知道再多说无益。
他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架起谢危,谢危靠着他,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姜雪宁,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欣赏,甚至有一丝……满足?两人蹒跚地、几乎是被“赶”出了殿门。
殿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门外的一切。
就在这时,殿门又被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尤芳吟探进头来。
她刚处理完外务,听闻动静匆匆赶来,正好撞见燕临搀扶着血淋淋的谢危离开的背影。
她猛地冲进殿内,目光急切地在姜雪宁身上扫视,生怕她受了伤:
“陛下!您没事吧?!他们……他们没伤着您吧?” 她的声音带着现代人的直率和关切。
姜雪宁缓缓转身,脸上那层冰冷的杀伐之气悄然收起,换上了一副近乎慵懒的、带着点讽刺的笑意。
她走到案边,拿起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握过匕首的手指,仿佛在清理什么无关紧要的尘埃。
“伤?”她轻笑一声,抬眼看向尤芳吟,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狡黠的光,“芳吟,这招‘利用男人的愧疚感’,教得不错啊,果然很‘现代’。”
尤芳吟愕然:“陛下?”
姜雪宁放下帕子,踱步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有他们的逼宫,没有他们自以为是的‘保护’和‘报复’,我反而会活得很好。”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有点飘忽,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怀念的口吻,“虽然,可能日夜被‘欺负’……和不同身材、不同风格的男人……谈谈恋爱。”
她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魅惑又极其邪气的笑容,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荒芜:
“那种日子,想想,也挺爽的,不是吗?”
尤芳吟彻底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站在权力巅峰、刚刚亲手刺伤一人、又赶走两人的女帝,听着她近乎“忏悔”般却又如此“离经叛道”的感慨。
她那颗现代灵魂被深深震撼了——这思维跳脱!这逻辑清奇!这……这绝对不是古代人能说出来的!
“陛下……”尤芳吟喃喃道,眼中从担忧迅速转为一种近乎崇拜的、带着点敬畏的佩服,“您……您这‘利用’现代人的思维,用得……真妙!”
姜雪宁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重复了一遍,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是啊,真妙。至少,能防止以后他们再拿什么‘情义’、‘道义’来发难我。”
尤芳吟看着她挺直却显得无比孤寂的背影,那句“真妙”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女帝陛下,她的心,她的路,比任何人都更难懂,也更……孤独。
……
刑部大牢深处
阴冷潮湿,弥漫着霉味、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只有墙壁高处一扇小窗透进惨淡的月光,勉强照亮角落。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