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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静默的圆周率

一人之下:王也道长的普通生活

我的人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

  输入问题,输出答案。

  过程清晰,逻辑严谨,容错率极低。

  物理的世界给予我这种近乎冷酷的安全感:万物运行皆有定律,混乱终将归于秩序。

  直到张禾禾出现,像一颗突然闯入既定轨道的、不可预测的彗星,带着灼人的光热和蛮不讲理的轨迹,将我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秩序,撞出一道道无声的裂痕。

  第一次清晰感知到她的存在,是在那个铺着繁复花纹地毯的下午。

  家里的喧嚣是背景噪音,我专注于手中的零件,试图在现实世界中复现土星五号那精妙绝伦的结构。

  然后,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攫住了我。不是乐乐那种跳脱好奇的目光,而是一种……带着温度和重量的凝视。

  我抬起头,穿过晃动的光影,对上了一双眼睛。属于张禾禾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亮了,像盛夏午后最烈的日头,毫不掩饰其中的好奇、惊叹,还有一种我那时无法理解、后来才明白叫做“着迷”的东西。

  她站在那儿,被夏禾阿姨按在红木椅子里,身体似乎想挣脱束缚,眼神却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让我指尖下的塑料零件突然变得滚烫,一种陌生的、类似于程序卡顿的滞涩感在胸口蔓延。

  我下意识地垂下眼,避开那过于灼热的注视,手指的动作却乱了章法,一个关键的连接件差点失手掉落。

  那一刻,我精密运转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归类的异常信号。

  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借着乐乐的名头,理所当然地在我家餐桌上占据一席之地。

  她总是挑我旁边或对面的位置,捧着碗,眼神却像长了翅膀,总是不安分地往我这边飞。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的轨迹,落在我握着筷子的手上,停留在我咀嚼时微动的下颌,偶尔,会大胆地撞上我抬起的视线。

  每当这时,她会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移开,耳尖泛起一层薄红,但下一次,那目光又会执拗地寻来。

  那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让我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燥热。

  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聚光灯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被放大检视。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持续的“观测”。

  我的程序库里,没有处理这种“异常”的指令。只能沉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运转,假装未曾察觉那无处不在的视线。

  第一次明确接收到她的“求助信号”,是在物理竞赛题上。

  她敲开书房门,抱着一本厚重的习题集,像捧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眼神里混杂着挫败、期待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题目并不简单,但对我而言,拆解它的逻辑链条是本能。

  我拿起笔,开始讲解。

  然而,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里,我捕捉到了另一种细微的声响——她略快于常人的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抬起眼,看到她微微前倾的身体,目光紧紧追随着我的笔尖,睫毛紧张地颤动着,脸颊透出薄红。

  她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完全在那些公式上。这个认知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精密运转的思维核心荡开一丝微澜。

  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语速。将原本可以一步推导的步骤,拆解成更细小的环节。

  每一个关键点,都刻意地多停留片刻,确保她能跟上。

  笔尖在纸上移动得更缓,画出的示意图更加清晰。我自己都未曾察觉,那一刻,我的“效率优先”原则,被一种莫名的、想要让她“听明白”的念头悄然覆盖。

  讲解结束时,她慌忙点头说“明白了”,脸上红晕更盛,抱着书匆匆离开。

  书房重归寂静,我却对着草稿纸上那过分细致的推导图,陷入了一种短暂的、程序空转般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为一个并非最优解的推导过程,耗费额外的算力?

  这种“异常操作”开始不受控地增多。

  深秋,她光着脚蜷在沙发上看书,脚趾在微凉的空气中无意识地蜷缩。

  我的目光在那白皙的脚踝上停留了不到一秒,身体已经先于思考做出反应——走向储物柜,拿出一双新的、厚实的绒袜,放在她手边。

  没有解释,没有对视,只是三个字:“地板凉。”

  转身离开时,胸腔里那点莫名的滞涩感才缓缓消散。那双嫩黄色的、带着傻气小熊图案的袜子,从此烙印在我记忆的缓存区。

  寒冬,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书滑落在地毯上。

  客厅暖气很足,但看着她单薄的睡姿,一种类似“热传导效率过低可能导致局部温度下降”的奇怪念头浮起。

  我沉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轻缓地盖在她身上。

  那件宽大的深灰色外套,几乎将她整个包裹。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手中的书页许久未曾翻动,视线不受控地飘向那个被我的外套覆盖的、安静的隆起。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数据流”在冰冷的逻辑核心周围悄然涌动。

  高三的深夜,我的教室窗口是整栋楼最后熄灭的灯光之一。

  一次,我走到窗边,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楼下那条通往校外的林荫道。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徘徊,仰着头,似乎在看向这边。

  是张禾禾。她站了多久?为什么?

  我本该拉上窗帘,继续手头的模拟计算。可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摸到了墙上的灯光控制旋钮,将本就明亮的顶灯,又调亮了一格。

  惨白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毫无保留地将我所在的这一方空间暴露在窗外可能的视线里。

  这么晚还不回家,不安全。

  我心里这样想。

  高考那天,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

  我提前交卷走出考场,夏日灼热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四周是喧闹的人潮和混杂的议论声。

  我的大脑习惯性地进行着试题复盘,逻辑链条清晰完整,结果在预期之内。

  这本该是一个平静的节点。

  然而,脚步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没有走向回家的路,反而绕到了张禾禾考场的那个出口。

  我隐在马路对面一棵巨大的法国梧桐的阴影里,背靠着粗糙的树干。

  隔着车水马龙,望着那扇不断吐出考生的校门。

  心跳在胸腔里以一种陌生的、略高于静息状态的频率搏动着,不是因为紧张考试,而是因为一种……等待未知结果加载的悬浮感。

  终于,那抹熟悉的身影随着人流涌了出来。她脚步有些虚浮,马尾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和某种激烈情绪的红晕。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扫视,像在寻找丢失的重要文件。

  当她的视线茫然地掠过我藏身的树荫时,我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没有看到我。她带着那种近乎虚脱的神情,慢慢汇入了人流,消失在街角。

  我依旧站在原地,背脊僵硬地贴着粗糙的树皮。引擎轰鸣、人声嘈杂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胸腔里,只剩下一种巨大而空洞的寂静,震耳欲聋。

  高考分数公布那天午后,家里的气氛带着尘埃落定前的松弛。

  乐乐叽叽喳喳地说着暑期计划,父亲在看报,母亲在厨房洗水果。

  我站在阳台的阴影里,望着窗外浓绿的广玉兰树叶,试图用叶片脉络的复杂分形结构来平复内心某种难以名状的、低频率的躁动。

  我知道今天出分。我知道她可能会来。这个“知道”,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高概率的确定性。

  门铃声尖锐地响起。心脏像是被那声音的尖刺轻轻扎了一下。

  乐乐欢快地去开门,她的声音带着惊喜:“禾禾姐!”

  我转过身,逆着客厅明亮的光线,看见了她。站在门口,像一株被烈日炙烤得有些蔫了的花,脸色苍白,鬓角被汗水濡湿,几缕碎发贴在额角。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神直勾勾地投射过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燃烧的亮光。

  那目光太沉重,像实质的探针,试图穿透我所有的平静伪装,直接读取我的内心。

  父亲温和地询问她的分数。

  她置若罔闻。空气骤然凝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只是看着我,死死地看着我,仿佛我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决定她命运的主机。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沙哑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刺破了死寂:

  “王慕林……我…想报某大学的物理系。”

  那一刻,时间在我精密的世界里彻底停止了流动。所有的传感器都指向她——她苍白的脸,她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唇,她眼中那团不顾一切燃烧的、名为期盼的火焰,以及火焰深处,那清晰可见的、名为“为了你”的燃料。

  十年间的无数画面碎片,以远超光速的频率在我内心里疯狂闪回:地毯上她灼热的目光,餐桌上她偷瞄的眼神,沙发上她蜷缩的睡颜,书房里她因靠近而泛红的脸颊,路灯下她仰望的身影,还有那些被我刻意放慢的讲解,调亮的灯光,盖上的外套……

  原来如此。

  原来她所有的追逐,所有的改变,所有的挣扎,坐标系的中心点,都是我。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我。不是感动,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近乎恐慌的清醒和沉重如山的……责任感。

  我看到了那条路的尽头——她或许能凭借毅力挤进一所大学的物理系,但天赋和热爱是冰冷的筛子。

  她会继续燃烧自己,在那些艰深晦涩的公式里耗尽她眼里的光,在不断的挫败和与顶尖天才的巨大落差中,一点点磨掉她身上那种原始的、灼热的、充满魅力的生命力。

  她会枯萎在一条本不属于她的赛道上,只为了追逐一个虚幻的、名为“靠近王慕林”的泡影。

  “物理不适合你。”

  这五个字,并非瞬间的决断。

  她的成绩曲线、她的兴趣偏向、她的艺术天赋、她解题时紧锁的眉头、她跳舞时飞扬的神采,我都有关注过。

  经过亿万次冰冷演算后,得出的唯一最优解,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残酷的救赎。

  我必须亲手斩断这错误的因果链。

  我垂下了眼,避开了她眼中那团瞬间熄灭的火焰。

  “张禾禾,物理不适合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维系她幻想的神经。

  我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光彻底碎裂、湮灭,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我的鼻腔,被我强行压制在喉间,化作一片冰封的死寂。

  她干涩地说了句“知道了,谢谢”,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踉跄着逃离。

  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她跌跌撞撞冲进刺目阳光里的背影,也隔绝了我世界里最后一点喧嚣。

  客厅里,父母和乐乐担忧的声音迟滞地响起,像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

  我站在原地,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恰好落在我脚前。

  脚下是温暖的木地板,我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胸腔里,那台精密运转的仪器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因核心过载而濒临熔断的嗡鸣声。

  我亲手将一颗燃烧的恒星推出了轨道,用最冷静的方式,执行了最冷酷的判决。

  后来,我回到了我的轨道。

  清大物理系,实验室,核能研究。

  生活被公式、数据和宏大的国家项目填满,像一条设定精准的流水线。

  我取消了她朋友圈的置顶,那个曾经充斥着各种物理题求助和日常琐碎分享的对话框,沉到了列表最底端。

  直到很久以后的一个夜晚,我在实验室处理完一组延迟数据,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地滑动着平板电脑浏览新闻。

  一张巨大的话剧海报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海报中央,是张禾禾。

  聚光灯如银河倾泻,将她完全笼罩。

  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裙,身体舒展成一个极致优美的弧度,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又似破茧振翅的蝶。

  她的眼神穿透屏幕,明亮、自信、锐利,带着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磅礴的生命力和自由感。那光芒如此耀眼,几乎灼伤了我的眼睛。海报下方,是醒目的剧目名称:《破茧》。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视野变得模糊。

  我猛地闭上眼,仰起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试图将那股汹涌的、陌生的灼热感强行压制下去。

  下颌线绷紧得像要断裂。

  屏幕上,她的光芒依旧穿透我的眼皮,烙印在视网膜上。

  那光芒,比任何我追逐过的宇宙射线都要璀璨,比任何我研究过的核聚变都要炽热。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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