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倒影

\[正文内容\]水花在我耳朵里炸开，冰冷的液体灌进鼻腔，带着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我拼命挣扎，手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就在窒息感快要把我吞没的时候，后背突然撞到块硬物，肋骨传来一阵剧痛。

"咳咳咳！"我猛地坐起身，咳出好几口混杂着蓝色粘液的积水。肺火烧火燎地疼，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把碎玻璃。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头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规律得像某种计时器。我抹了把脸，手摸到湿漉漉的头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冷得牙齿打颤。

"晓棠？"我嘶哑着嗓子喊，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听着有点发毛。

没有人回答。只有水滴落在水面上的声音，还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我摸索着站起来，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借着这点声音的方向，我隐约看见不远处蜷缩着个白色的影子。

"晓棠！"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膝盖几次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跑到近前，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个影子。是晓棠没错，她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晓棠！你醒醒！别吓我！"我摇晃着她的肩膀，心里慌得厉害。

她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后颈的位置亮起一点红光。我凑过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个蝴蝶胎记正在发光，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周围的银色纹路像活过来一样，在她皮肤下游走。

就在这时，头顶的水滴正好落在我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我抬头一看，瞬间僵在原地。

我们好像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洞顶高得看不见，无数钟乳石垂下来，有些上面还挂着蓝色的液体，正一滴滴往下落。借着那些液体反光，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岩壁上嵌着许多破碎的玻璃培养舱，管道纵横交错，像蜘蛛网一样覆盖整个溶洞。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醒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我猛地回头，看见晓棠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但那眼神...不对。

那不是我认识的晓棠。没有温度，没有情绪，空洞得像两个黑色的洞。她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机械得让人头皮发麻。

"晓棠？"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实验体218，向217号报告。"她开口了，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清脆，反而带着一种电子合成般的僵硬感。她缓缓站起身，动作生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我的心沉了下去。芯片。一定是那块芯片完全激活了。我摸了摸口袋，里面的芯片烫得吓人，隔着湿透的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烧感。手心的蝴蝶烙印也跟着发烫，和口袋里的芯片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共鸣。

"你不是晓棠。"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217号实验体确认。"她歪了歪头，脖子发出"咔哒"的声响，像是生锈的合页，"指令：回收第三块芯片。"

她突然朝我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我慌忙往旁边一躲，她的手擦着我的肩膀过去，要是被抓到，肯定得撕下一块肉来。

"晓棠！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姐啊！"我一边躲闪一边大喊，希望能唤醒她的意识。

可她根本不听，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次朝我扑过来。溶洞里狭窄的空间让我躲闪困难，很快后背就撞到了岩壁，退无可退。

她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冰冷的手指使劲收紧。我能感觉到她指甲里的金属光泽，那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窒息感再次袭来，眼前开始发黑。

"芯片...交出来..."她贴近我的脸，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机械的声音里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

就在这时，我的手摸到了口袋里发烫的芯片。也许...也许能试试共振？我咬紧牙关，用力握住芯片。灼烧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手心的蝴蝶烙印突然发出红光，和她后颈的胎记遥相呼应。晓棠的身体猛地一僵，掐着我脖子的手松了松。

趁这个机会，我用尽全力推开她，两人一起跌入旁边一个积水潭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我在水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水面平静下来，倒映出三个清晰的影子。我和晓棠在水中的倒影旁边，赫然还有第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影！

我猛地回头，心脏狂跳不止。积水潭中央，不知什么时候漂浮着一具女性尸体。她穿着破烂的白色实验服，面容...面容竟然和我、和晓棠长得一模一样！那张脸苍白如纸，眼睛紧闭着，但后颈的位置却亮着刺眼的银光——那是一个银色的蝴蝶胎记，正在缓缓融化成金属液体，顺着尸体的脖颈滴入水中。

尸体的一只手微微弯曲着，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像是想抓住什么。融化的银色液体在水中扩散开来，形成一圈圈诡异的波纹。

就在这时，我握着芯片的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芯片要嵌进肉里一样。紧接着，无数破碎的画面猛地闯入我的脑海：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注射器，走向一张金属台。

金属台上躺着个女人，肚子高高隆起，她拼命挣扎着，哭喊着："别碰我的孩子！求求你！别碰我的孩子！"

几个培养舱并排摆放着，里面漂浮着三个婴儿，每个婴儿的手腕上都戴着编号手环：217、218、219...

那个孕妇被绑在椅子上，后颈的银色蝴蝶胎记闪闪发光。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拿着手术刀走过去，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我抱着头尖叫起来，那些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恶心。

"妈妈...妈妈..."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一直僵住的晓棠突然动了。她猛地掐住我的喉咙，眼神里红光闪烁。

"芯片...必须回收..."她的声音机械又冰冷，但我好像在里面听到了一丝挣扎。

"咳...你...你醒醒..."我呼吸困难，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姐...杀了我...快...杀了我..."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晓棠的痛苦，"毁了...芯片..."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头顶传来，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我和晓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她掐着我脖子的手也松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溶洞顶部破开一个大洞，刚才那只巨大的机械蝴蝶母体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