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右手掌心一阵灼热。像是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我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我的蝴蝶胎记正在发光！

不是那种微弱的银光，而是刺眼的银白色光芒，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那些原本在皮肤下蔓延的银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像一株疯狂生长的植物。

隔壁的晓棠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掌。

然后，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晓棠慢慢抬起她的左手，掌心贴在了舱壁上。在她的掌心里，同样有一个蝴蝶胎记在发光！和我的一模一样，连翅膀上纹路的走向都丝毫不差！

那是我们从小就有的胎记，是被父母说成"诅咒印记"的东西，是我们作为双胞胎姐妹的证明。

看着那枚发光的胎记，记忆突然像潮水般涌上来。二十年前孤儿院的大火，被浓烟呛醒时房间里诡异的银色粉末，还有那个把我推出窗外、自己却被困在火海里的小小身影...

晓棠当时也有这个胎记，就在她的左手掌心。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我的右手掌贴在了舱壁上，与晓棠的左手隔着两层透明的屏障遥遥相对。

就在我们掌心相对的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两道银白色的光柱从我们的掌心射出，穿透了舱壁，在我们之间交汇。噼啪作响的蓝色电流顺着光柱蔓延开来，形成一道闪烁的电弧，将两个培养舱连接在一起。

"警告！警告！生物磁场异常！能量共鸣超出安全阈值！"电子女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不复之前的平稳。

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剧烈沸腾，无数气泡争先恐后地向上冒。那些原本牢牢扎根在我皮肤上的银色触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开始抽搐收缩，有些甚至已经从我的皮肤上脱落下来。

我感觉到一股温暖的能量从掌心涌入身体，流遍四肢百骸。之前一直被压制的力量似乎找到了出口，在身体里冲撞着，想要破体而出。背上翅膀根部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痒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红光突然闪过我的脑海。画面来得太快太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第一个画面：一个女人的背影。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后，穿着一件洁白的实验服。她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培养舱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我看不清她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动。她肩上别着一个蝴蝶形状的工作牌，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第二个画面：女人突然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恐惧。她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抓住手臂，拖向一张金属床。挣扎中，她的衣领被扯开，露出了脖颈——在那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第三个画面：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走到床边，手里拿着一支闪着银光的注射器。女人拼命挣扎，却被牢牢按住。冰冷的针头刺入她的血管，银色的液体被缓缓注入。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第四个画面：女人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枚银色的戒指从她的手指上滑落，滚到了一双小小的红色皮鞋前。那双鞋我认得，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鞋子。而那个戒指...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个戒指，和晓棠在婚礼上戴的婚戒一模一样！

"妈妈..."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声音。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那些画面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是记忆的碎片！是我遗失的、关于妈妈的记忆！

我抬头看向晓棠，发现她也在流泪。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脸上是和我一样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显然，她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她也想起了妈妈。

就在这时，连接我们掌心的电弧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蓝色的电流像潮水般涌向培养舱的连接处，发出滋滋的声响。舱壁上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痕，液体从裂缝中渗出，形成细小的水珠。

"系统故障...系统故障...紧急关闭程序启动..."电子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然后彻底消失了。

头顶的红光警告灯变成了闪烁的黄色故障灯，整个地下培育室开始轻微震动。那些原本在墙壁上蠕动的银色脉络变得黯淡，似乎失去了动力。

缠在我身上的触须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只有后颈还有几根顽固地吸附着。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恢复了些力气。

我看向晓棠，她也正在尝试挣脱剩下的触须。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憎恨和指责，只有同样的震惊、悲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默契。

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我们发光的掌心，又指了指舱壁上的裂缝。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胎记，是钥匙。

我们的蝴蝶胎记，不仅仅是诅咒的印记，更是打破这个牢笼的关键。

就在这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蠕动感。不是之前那种剧烈的、疼痛的扭动，而是一种轻微的、有规律的脉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我的肚子里呼吸。

晓棠也皱起了眉头，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看来她也感觉到了。

培养舱里的液体正在慢慢减少，透过越来越清晰的舱壁，我看到外面的金属墙壁上，那些银色的脉络正在重新发光，但这次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而且闪烁不定。

显然，我们的能力共鸣不仅打破了培养舱的束缚，也对整个培育室的系统造成了影响。但这种影响能持续多久，我们都不知道。

地下培育室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细小的金属碎屑。隔壁晓棠的培养舱发出一声脆响，裂缝变得更大了。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不管那个"共生体成熟倒计时"意味着什么，不管我们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管二十年前妈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依旧在发光的右手。掌心里的蝴蝶胎记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微微发烫，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能量。

晓棠也握紧了她的左手，银白色的光芒更加耀眼。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敌人。

我们是姐妹，是拥有相同胎记的双胞胎，是唯一能互相依靠的人。

培养舱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裂缝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舱壁。我能听到金属扭曲的声音，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启动。

新的危险，似乎正在逼近。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晓棠会和我一起面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