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她不知何时已经爬出了自己的培养舱，此刻正站在我面前，浑身湿淋淋的。她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惊讶，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还愣着干什么？想被压扁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墙壁收缩的速度越来越快，留给我们的空间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了。远处传来金属爆裂的巨响，整个培育室都在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快走！"我拉着晓棠的手，向刚才她踢开的那个通道跑去。银色的液体溅了我们一身，黏糊糊的，像是某种生物的粘液。

就在我们即将冲进通道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晓棠惊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我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她，但巨大的冲力让我也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银色的汁液顺着地面的裂缝流到我们身边，像有生命似的爬上我的手臂，钻入毛孔。一阵刺痛传来，我下意识地想甩开它，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啊——！"

我和晓棠同时发出一声尖叫。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被遗忘的、被压抑的、关于母亲的回忆，此刻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明亮的实验室里，母亲穿着洁白的实验服，正在忙碌地调试设备。她的头发挽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工作台上方挂着一块名牌，上面写着两个字：林菀。

那是妈妈的名字。

母亲的手中拿着一个金属蝴蝶装置，正在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什么。那个蝴蝶闪闪发光，翅膀上的纹路与我们掌心的胎记一模一样。突然，金属蝴蝶开始闪烁刺眼的红光，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慌失措地将蝴蝶塞进一个铅盒里，锁上了三道锁。

"不能让他们拿到..."母亲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但眼神却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当他抬手整理袖口时，我看清了他西装袖口上的袖扣——那是一枚金属蝴蝶袖扣，与母亲刚才放进铅盒的那个，一模一样！

那个男人...是年轻时的陈墨！

"噗通"一声，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晓棠也躺在我身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刚才那是..."晓棠的声音颤抖着，眼眶通红。

"是妈妈..."我的声音哽咽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原来，我们一直都错怪了陈墨。不，或者说，我们只知道故事的冰山一角。

"快走！"晓棠突然坐起来，拉住我的手。"这里要塌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培育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不断有金属碎片掉落。远处传来液体沸腾的声音，想必是某种危险的化学物质泄露了。

我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那个狭窄的通道。身后传来培养室坍塌的巨响，气浪将我们推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