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散发着诡异的幽绿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呛得人直咳嗽。

"我们现在怎么办？"晓棠靠在墙上，喘息着问道。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条狭窄的金属通道，两侧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上面贴着各种看不懂的标签。远处传来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不知道通向哪里。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扶着墙壁站起来，感觉全身酸痛，尤其是掌心的蝴蝶胎记，还在隐隐发烫。"我们得找到出口，还有..."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晓棠打断了。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手指冰凉，眼神惊恐地望着上方。

"嘘..."她示意我不要说话，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我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只看到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并没有什么异常。

晓棠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通风管道的某个方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那里..."

终于，她挤出几个字，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

"谁？"我不解地问道，顺着她指的方向仔细看去。通风管道依旧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任何异样。

晓棠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妈妈。我感觉到妈妈在那里。"

\[未完待续\]幽绿的应急灯光在金属管道上投下晃动的怪影，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突然像极了医院X光片里的肋骨。我顺着晓棠颤抖的指尖望去，通风管道网格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就在我们头顶三米高的地方，有块格子明显比周围干净——不是被人擦拭过的干净，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常年累月从那里经过，磨出了一道暗淡的金属光泽。

"别吓自己。"我掐了把晓棠的胳膊，冰冷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她的瞳孔在应急灯下缩成针尖大小，盯着通风管的方向连连摇头。

"不是想象。"她甩开我的手，掌心的蝴蝶胎记又开始发烫，隔着湿透的实验服都能看到红光透出来，"每次靠近她...胎记就会这样灼痛。"话音未落，管道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金属零件错位的脆响。

我立刻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到最近的管道后面蹲下。浓重的铁锈味钻进鼻腔，混合着晓棠急促的呼吸声。通风管又安静下来，只有应急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就在我以为是幻听的瞬间，网格突然动了——不是整体移动，而是其中一片菱形格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内侧旋转了半毫米。

灰尘簌簌落下，坠入晓棠微张的嘴里。她呛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我摸到后腰别着的金属扳手——那是刚才爬出培养舱时顺手抓的，此刻掌心全是冷汗，滑得几乎握不住。

旋转的网格停顿三秒，突然"咔嗒"复位。紧接着是布料摩擦金属的沙沙声，像有人正贴着管道内侧爬行。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规则的喘息，每次呼气都伴随着细微的金属震颤。

"在那边。"晓棠突然低喃，指向通道深处。我这才惊觉声音正在移动，而且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从头顶挪到了二十米外的拐角处。

"追上去。"我拉起她就跑，金属扳手在管道上撞出清脆的响声。晓棠踉跄着跟上，湿衣服在身后甩出银色的水线。转过拐角时正看见通风管末端的网格掉落下来，露出直径不足半米的黑洞，冷风裹着消毒水的味道灌出来。

"这边！"晓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转向右侧。那条岔路上没有应急灯，只有远处透出微弱的蓝光。我们踩着满地扭曲的线路跑了十米，她突然刹住脚步，指着前方墙壁上模糊的影子："看那个！"

是扇嵌在墙体里的生物识别门，蓝光正从扫描仪周围渗出。奇怪的是这扇门居然没有门把手，只有块布满细小针孔的黑色面板。晓棠的手掌刚靠近面板，那些针孔突然亮起红光，在她掌心印出与蝴蝶胎记完全吻合的纹路。

"妈妈..."她哽咽着把掌心按上去。红光突然变成流动的银色，顺着纹路渗入她的皮肤。门内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整块墙面竟像电梯门般向两侧滑开。

强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我挥开眼前的白气，看见里面是间圆形实验室。正中央悬浮着个半透明的培养舱，灌满淡蓝色液体的舱体里，蜷缩着个穿着破损白大褂的女人——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银色藤蔓状的东西缠绕，那些藤蔓穿透皮肤，在她胸口结成蝴蝶形状的发光体。

晓棠腿一软跪了下去，培养舱里的女人同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在蓝色液体里缓缓转向我们，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她的眼眶内侧，各有三点银色的光斑，组成微小的蝴蝶翅膀形状。

"别碰她！"身后突然传来陈墨的吼声。我转身时正看见他举着枪冲进来，西装上还沾着培育室的银色粘液。晓棠却像没听见似的扑向培养舱，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舱壁的瞬间，女人胸口的蝴蝶突然爆开刺眼的光芒。

剧烈的疼痛从掌心炸开，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下钻出银色藤蔓，它们顺着血管飞快游走，在胸口聚集成同样的蝴蝶形状。培养舱里的女人开始剧烈抽搐，她的嘴唇在蓝色液体里开合，无声的字句却清晰地传入我脑海：

"你们终于...找到彼此了..."

藤蔓突然收紧，剧痛让我弓起身子。眼角余光里，陈墨的枪口正在冒烟，而晓棠已经穿过光壁，双手按在了培养舱内侧。母女二人的蝴蝶胎记以同样的频率闪烁，淡蓝色液体开始沸腾，在舱壁上蒸腾出母亲最后的话语：

"毁掉编号734...别让他们拿到..."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时，培养舱突然炸裂。我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恍惚间看见无数银色藤蔓从液体中涌出，将陈墨的身体层层包裹。晓棠抱着浑身是血的女人跪在地上，那些缠绕母亲的藤蔓正顺着她的手臂攀爬，在她和女人之间织成银色的光桥。

"快走！"晓棠突然抬头，她的眼睛里也亮起了那三点银色光斑。女人的手指缓缓抬起，将枚沾满鲜血的金属蝴蝶塞进她掌心。远处传来警笛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