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正文内容\]

芦苇丛里，水珠顺着叶片滴落在苏晚肩头。她把陆沉寒的头抱在怀里，指腹反复摩挲他发凉的耳垂。远处传来零星枪声，火光映在河面碎成点点金斑。

"你要是死了……"她咬住下唇，声音发颤，"我就让整个陆家给你陪葬。"

他睫毛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丝笑："就知道说狠话……"

话音未落，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碾碎夜的寂静。苏晚将他往身后藏，自己贴着树干蹲下。三个人影从对岸跑过，手电筒扫过水面，最后停在燃烧的小船上。

"烧死了？"有人开口。

"不确定。"另一个人回答，"得捞尸首确认。"

"老爷子说天亮前必须找到证据。"第三个声音压得很低，"听说那丫头带着U盘。"

三人分头散开，一个朝河边走来。苏晚屏住呼吸，摸到腰间还剩的两颗子弹。那人靴子踩断枯枝的声响越来越近，她突然翻身跃起，枪口抵住对方太阳穴。

"别动。"她贴在他耳边，"喊一声就让你脑浆开花。"

男人僵在原地。苏晚用膝盖顶他后腰，搜出对讲机和匕首。她把匕首插进他大腿，顺手抢过对讲机。

"船烧了。"她对着麦克风说，"人跑了。"

对岸传来怒吼："废物！给我找！"

她一脚踹翻俘虏，拽起陆沉寒往树林深处撤。他脚步虚浮，几次踉跄都靠她胳膊撑住。东方泛白时，他们终于钻进一间废弃木屋。

苏晚反锁门，转身看他瘫坐在墙角的样子。他衬衫浸满血，胸前纱布早被撕裂。她蹲下来扯他衣襟，发现伤口又开始渗血。

"你非要撑到最后一刻？"她声音发抖，"还是觉得这样死在我怀里才痛快？"

他喘着气笑："你比她……更会说话。"

"闭嘴。"她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再废话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堵伤口。"

他果然安静了。她一边包扎一边回忆昨夜地下室的对话。那时他说老爷子已经死了，可后来冲进来的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她想起王伯说过的话——老人身体早就不行，陆沉寒只是帮他提前解脱。

"你父亲昨晚真死了？"她问。

他点头："药效发作很快。"

"那你现在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现在是了。"

她冷笑："所以你放我走，是为了让我当替罪羊？"

"我说过要你活着。"

"怎么活？带着证据当通缉犯？"她手指收紧，纱布染上新血，"还是像你母亲那样，永远活在谎言里？"

他喉结滚动："我会安排好一切。"

门外忽然传来狗吠。苏晚抓起枪贴在门边，透过缝隙看到两条黑影正在靠近。她回头看了眼昏沉的陆沉寒，咬牙推开后窗。

"走。"

"等等……"他抓住她手腕，"西侧三公里有个废弃教堂，老周在那儿等我们。"

"你怎么知道？"

"我让他们去的。"

她盯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人从没真正放弃过控制欲。哪怕重伤濒死，也要把所有人捏在掌心里。

教堂钟楼挂着半截铜铃，墙皮剥落处露出砖石。苏晚扶着他穿过墓园，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响动。月光下，墓碑上的照片清晰可见——全是陆家祖辈的面容。

"这是你们家祖坟？"她问。

"最后的避难所。"

他们刚踏进教堂，阴影里就传来枪机转动的声音。老周举着枪走出来，脸上有道新鲜的血痕。

"小姐。"他看向苏晚，"您真该听听外面那些消息。"

"什么消息？"

"老爷子今早暴毙书房，警方初步判定是心脏病。"他顿了顿，"但半小时前，陆氏集团发布声明，说您才是合法继承人。"

苏晚愣住："怎么可能？"

"少爷昨晚录了视频。"老周看向陆沉寒，"说您是他父亲指定的接班人，还公布了当年的亲子鉴定报告。"

她猛地转头："你疯了？"

他倚着彩窗，嘴角带笑："我说过……要你活着。"

"所以你就把我架在火上烤？"她声音拔高，"让整个陆家的人都想杀我？"

"他们会服从你。"他伸手擦她眼角的泪，"因为你是他们的新主人。"

教堂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老周立刻躲到柱子后，苏晚却看见车灯是熟悉的白色。林素跳下车，手里举着个平板。

"新闻炸了。"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陆沉寒被通缉了，罪名是弑父。而你……"

"我知道。"苏晚打断她，"我要怎么收场？"

"先保住命。"林素把平板塞给她，"洛川在等你电话。"

陆沉寒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黑血。苏晚这才发现他脸色比刚才更差，冷汗湿透衬衫。

"你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她抓住他肩膀。

"安眠……药。"他喘息着，"怕疼……"

她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所以你宁愿疼死也不肯打止痛针？"

"不让你……担心。"

"操。"她骂出声，扯开他衬衫查看伤口。子弹擦过肋骨打进腹部，此刻已经开始内出血。她抬头看老周："最近的医院？"

"十五公里。"

"撑得住吗？"她问陆沉寒。

他摇头："来不及了。"

"别说丧气话！"她声音发抖，"你他妈必须活着！你还没告诉我真相！"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她锁骨处的蝴蝶胎记："你妈妈……也是这儿有块疤。"

"然后呢？"

"然后我父亲……为了她杀了自己妻子。"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脑中炸开。她想起母亲遗书里写的"自保"，想起陆沉寒父亲尸体旁的毒酒，想起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

"所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