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巷飘起初雪，苏念安裹紧围巾，踩着积雪走向美术教室。玻璃窗上凝结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她呵出白雾，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银杏叶。
"苏念安，你的信！"唐若曦举着牛皮纸信封冲进教室，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居然有人从巴黎寄明信片！该不会是哪个追求者吧？"
教室里顿时响起起哄声。苏念安的手指在信封上停顿——熟悉的字迹让她呼吸一滞，和梦境里顾承舟写给她的情书如出一辙。拆开信封，一张印着埃菲尔铁塔的明信片滑落，背面只有一行小字："你说想看塞纳河的星光，我替你先画下来了。"
美术课自由创作时，苏念安对着空白画纸发呆。铅笔尖在纸上反复描摹，渐渐勾勒出穿着白大褂的少年。她想起梦里顾承舟鬓角的白发，想起他为她戴上银杏叶戒指的温度，眼眶突然发烫。
"在画什么？"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顾承舟抱着画具在她身边坐下，袖口的铃铛轻轻摇晃，"能...看看吗？"
苏念安慌乱地合上画本，却被他眼疾手快按住。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见少年耳尖泛起红晕，在雪白的冬日里格外显眼。"画得很好。"他轻声说，"特别是...眼睛。"
放学时，苏念安在储物柜发现新的信封。这次是梵高疗养院的明信片，向日葵在阳光下绽放，背面写着："原来画里的热烈，都不及你低头调色时的模样。"她攥着明信片的手微微发抖，想起梦里他们在巴黎办展的场景，那些以为虚幻的记忆突然变得真实可触。
平安夜前夕，唐若曦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走廊尽头："许知远在篮球场等你，好像要告白！"苏念安望着操场上少年挺拔的背影，却想起梦境里他转身时珍珠手链的冷光，想起车祸现场那张未完成的速写。
"对不起。"她对着许知远惊讶的眼神，声音轻得像飘雪，"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转身跑开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篮球落地的闷响，混着少年压抑的叹息。
雪越下越大，苏念安在梧桐巷的老电话亭躲雪。突然，有人从身后为她披上外套，带着松节油气息的白大褂将她包裹。顾承舟举着最后一张明信片，画面是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背面写着："如果勇气有形状，一定是我走向你的模样。"
"这些明信片...是你寄的？"她转身，睫毛上落满雪花。顾承舟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从口袋里掏出被雪水浸湿的信封："本来想等毕业再给你，可是...我怕来不及。"
路灯在雪幕中晕开暖黄的光，照亮他手中颤抖的信纸。苏念安看着信纸上反复修改的字迹，突然想起梦里他为她写的每一句情话。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那些以为是虚幻的爱意，早已悄然生长。
"其实我也..."她的声音被风雪吞没。顾承舟却读懂了她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在触到她发梢时猛地缩回。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第一千零一张明信片在他们之间轻轻飘落，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在漫天飞雪中走向发光的未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