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珊珊湿透的刘海紧紧贴着额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她身后是同样淋得半透的董易。两人一眼看到屋里几乎凝固的血腥景象,都愣在了原地。
“老天!”徐珊珊惊叫出声,目光死死钉在陆光唇边刺目的血痕和地上零星的红点上,“怎么回事?!”
董易一步上前,动作麻利地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救用品袋。“都别说话!”他语气急促,声音紧绷,快速抽出一块无菌纱布直接按到陆光捂着嘴的手上,“珊珊,检查一下程小时!”
陆光任由董易按住伤口,冰蓝色的眼睛疲惫地闭上,喉咙里翻滚着压抑的低咳,脸色透出失血的青白。
徐珊珊疾步走到还僵坐在地板上、脸色灰败的程小时面前。她蹲下身,先小心地掰开程小时摊开的右手掌——染血的刀片边缘还有一道清晰的新鲜切口。
“这是哪来的?!”徐珊珊倒抽一口凉气。
“那里面…水槽边…”程小时艰难地发出声音,目光却死死锁住被董易半扶半架着的陆光。
徐珊珊眉头紧拧,迅速拿出消毒喷剂和创可贴处理程小时掌心的划伤,动作利落,眼神却在程小时脸上和他捧着的刀片之间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她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无措。她几次张开嘴想问什么,视线触及陆光毫无血色的侧脸和地上零星的血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重重地叹了口粗气,继续低头处理那道刺眼的伤口。
冰凉的消毒剂喷在伤口上带来更清晰的刺痛,让程小时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水槽边…刀片…李国强手腕上的划痕…那个逼近的巨大黑影…
他想起最后扑上去推开李国强的瞬间,自己重重摔在地上时,掌下那冰冷尖锐的触感。这刀片,当时就在水槽边的污渍里吗?它是属于水房本身,是李国强挣扎遗留的,还是…那个巨大的黑影身上掉落的东西?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水蚤钻进脊椎,带来一阵战栗。刀片上凝固的,是李国强的血,还是那个“影子”的血?
董易扶着陆光在照相馆角落里那把唯一还算完好的藤椅上慢慢坐下。徐珊珊给程小时手心贴好创可贴后,立刻冲到狭窄的水池边,胡乱刷洗干净一个积着灰尘的旧玻璃杯,倒了热水端到陆光跟前。
水是温的,但陆光握杯的手指依旧苍白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他垂下眼睫,小口地啜饮着,唇上残留的一点血迹被水洇开,像抹开了微淡的胭脂,脆弱得让人心惊。
徐珊珊焦急地搓着手,忍不住低吼:“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鬼?!什么委托能搞成这样!陆光!程小时!”她的目光刀子似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切割,“说话啊!”
陆光放下水杯,抬起眼,冰封般的视线扫过徐珊珊,最终停留在程小时身上。那眼神里的怒气和冰冷并未全然退去,却在接触到程小时惨白的脸和迷茫的眼睛时,像坚冰撞上什么,核心深处似乎裂开一道细微的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