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金属墙上密密麻麻的培养舱,呼吸卡在喉咙里。SX-00的标签在反光,像在嘲笑我。玻璃罩上结着蓝色冰晶,里面那个"我"的睫毛正在结霜。
"这他妈算什么?"我抬手砸向玻璃,左手的机械部件突然暴起一串电火花。指关节擦过标签,突然听见五岁自己的哭声:"哥哥为什么推我?"
控制台的裂纹里渗出鲜血,凝成谢肆的声音:"不是推...是植入防火墙。"
我猛地转身。九十九个克隆舱同时亮起蓝光,照得我右眼生疼。玻璃反射里,我看见自己半边脸已经爬上电路纹路,像戴了张半融化的金属面具。
"说话!"我一脚踹在中央控制台上,"什么叫防火墙?"机械残骸突然活了似的缠住我脚踝,液压管勒进皮肉时,谢肆的机械手指从血迹里浮出来,沾着冷凝液在我手心写字。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他写得很慢,像以前教我解数学题时画辅助线。最后一笔落下时,我掌心的皮肤自动裂开,渗出蓝色数据浆——"记忆即病毒"。
"他们靠记忆污染同化..."控制台的扬声器发出漏电般的嘶嘶声,"你才是原始抗体。"
右眼突然剧痛。我跪在地上,看见血滴在金属地面变成SX字样。同化率显示器跳到97%,警报声里混着婴儿哭喊。抬头时,所有克隆体的眼睛都睁开了,瞳孔里闪着和我虎牙缺口一样的蓝光。
"所以机械化是...免疫反应?"我扯开衣领,看见锁骨下的代码已经蔓延到心脏位置。谢肆的机械手指突然插进控制台裂缝,全息投影炸出一片星空——核冬天的铅灰色云层在太空站外壳上投下焊接痕迹。
培养舱突然倾斜,蓝色营养液像被什么吸走似的涌向中央舱体。我扑过去扒住SX-00的舱门,玻璃映出九十九个"我"同时张嘴:"欢迎回家,母亲。"
电子合成音从头顶劈下来:"记忆防火墙已瓦解..."右眼球突然爆出蓝光,视野里金属穹顶的铆钉一颗颗亮起来。我发疯似的用机械左手撕开标签,底下露出半页实验日志:
【第0次循环记录:SX-00记忆载体已植入反同化程序,代价为...】
后面的字被血糊住了。我转头看见谢肆的机械脊椎漂在营养液里,断口处插着那截机械蜻蜓翅膀。警报声突然变成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混着电流音往我耳膜里钻:
"这次别哭...小哭包..."
右眼完全机械化的瞬间,太空站的模拟云层裂开一道缝。我盯着那道越来越亮的金属焊缝,突然明白谢肆为什么总在深夜消失。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全部爆裂。九十九个克隆体同时伸手抓向我,蓝色数据浆从她们指尖喷出来,在空中凝成我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她脖颈处的电路板闪着红光,嘴唇开合时发出电子音:
"第100号样本清除程序,启动。"
我机械左手的液压管突然爆裂,蓝色冷却液喷在舱体标签上,血红的"SX-00"开始溶解。控制台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谢肆那截机械脊椎像活物般扭动着插进主控接口。
"你早就知道..."我盯着脊椎断口处闪烁的芯片,突然听见自己三岁时的尖叫。记忆像被强行撕开的伤口——母亲抱着流血的我冲向医疗舱,谢肆站在实验室门口,白大褂下露出机械臂的冷光。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全部炸裂。九十九个克隆体同时伸出手,皮肤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开始碳化。她们张开的嘴里涌出数据流,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全息投影——我从未见过的太空站设计图在头顶展开,环形舱段外壁上赫然印着"方舟计划第7号种子库"。
右眼的机械虹膜自动对焦,我看到设计图角落标注的日期:核爆前三个月。液压油突然从鼻腔涌出来,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滴在锁骨下的代码上,那些字符立刻扭动着重组为新的指令——【记忆格式化倒计时00:05:00】
"谢肆!"我抓住那截机械脊椎狠狠按进控制台裂缝,火花溅在碳化的克隆体残骸上。全息图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真正的谢肆正在某个密封舱里拆解自己的机械心脏,鲜血顺着数据线流进主控电脑。
婴儿哭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警报。我低头看见胸口的代码正在吞噬皮肤,像活体纹身般向喉咙蔓延。最近的克隆体残骸突然抓住我脚踝,碳化的手指在军靴上留下带血的抓痕:"母亲...逃..."
控制台屏幕闪过最后一行字:【抗体激活完成】。整个太空站的照明系统同时熄灭,只有我机械化部分的蓝光在黑暗里呼吸般明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舱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根本不是核冬天的云层,而是无垠太空,以及远处正在解体的地球残骸。
机械脊椎突然发出谢肆的声音,比记忆里苍老十倍:"小哭包...这次轮到你了..."我听见自己骨头里传来芯片嵌合的咔嗒声,接着是右耳鼓膜破裂的闷响——某种庞大的数据流正通过我的神经系统下载。
最后熄灭的是SX-00舱体的指示灯。在彻底黑暗降临前,我看到玻璃残片上反射的自己:左眼是人类惊恐的瞳孔,右眼已经完全变成发光的量子计算器,正在读取太空中漂浮的某个金属残片上的刻痕——"第七次循环失败"。
(悬念钩:主角正在下载的数据究竟是什么?太空站外漂浮的金属残片与循环失败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