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防弹玻璃滤成冷青色,洒在林知夏腕间的珍珠手链上。
她数着地毯上波斯纹样的循环次数,直到第七声军靴踏响楼梯时,才将藏在枕下的银簪往更深的褥子缝里推了推。
“今天气色不错。”陆沉舟将牛皮文件袋甩在梳妆台上,金属扣弹开的声响惊得她小腹微颤。
男人俯身调整她颈间的珍珠项链,指腹擦过她喉结滚动的痕迹,“医生说胎儿很稳定,前提是你别再玩割腕的把戏。”
林知夏盯着镜中男人肩章的金鹰倒影,那对翅膀的角度恰好遮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昨夜趁他批阅军务时,她用碎掉的胭脂盒划开了窗沿的木质封条,露出底下被白蚁蛀空的暗道。
“少帅今天要去龙华警备区?”她刻意让声音带上慵懒的鼻音,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他军装袖口的银线刺绣。
“听说那里新到了德国造的装甲车,倒是配得上您的威风。”
陆沉舟捏着她耳垂的手指骤然收紧,珍珠耳钉几乎要嵌进肉里。
“谁告诉你的?”他扯开她旗袍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咬痕,“是不是又派人联系你的共党朋友了?”
小腹突然传来抽痛,林知夏疼得弓起脊背,银簪的尖端隔着褥子戳进后腰。
她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呼痛,却在陆沉舟弯腰查看时,迅速将藏在袖中的钢丝锯塞进他军装后兜,那是从昨夜送来的安胎药罐底撬下来的。
“滚出去!”陆沉舟猛地直起身,军装下摆扫落了桌上的药碗。
青瓷碎片溅在林知夏裙摆上,她趁机将手探进褥子缝,指尖触到银簪冰凉的弧度。
午后的阳光终于爬上西墙,林知夏算准陆沉舟在警备区视察的时间,用银簪挑开了腕间的珍珠手链。
每颗珠子里都藏着微型定位器,她将它们塞进梳妆台的雕花缝隙,再用碎发覆盖住露出的金属光泽。
当第一颗珍珠落地时,窗外传来巡逻兵换岗的哨声。
她屏住呼吸撬开蛀空的窗沿,腐木粉末簌簌落在肩头。
暗道仅容一人通过,她扶着小腹侧着身子往里挪,银簪划破蛛网时,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想跑?”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炸响,林知夏浑身一僵。
陆沉舟倚在门框上,白手套捏着她遗落的珍珠脚链,军靴尖碾过她刚踏出窗台的脚印。
“忘了告诉你,这栋楼的每块砖都嵌着警报器。”
他步步逼近,肩章上的金鹰在逆光中化作狰狞的黑影。
林知夏握紧银簪转身,却在看见他掌心的钢丝锯时瞳孔骤缩,那截沾着铁锈的金属,正滴着他手背的血。
“疼吗?”陆沉舟抓住她持簪的手腕,将银簪狠狠折成两段,“我教过你,要用武器就该这样...”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心口狰狞的弹痕,“对着这里,用尽全力刺下去。”
林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男人滚烫的血滴在她旗袍上,与珍珠碰撞的声响混在一起,像极了地下室刑具摩擦的回音。
她望着他眼中翻涌的偏执与疯狂,终于明白。
这个男人早已在爱恨的烈焰中烧成灰烬,而她,注定要做那片永远无法逃离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