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窗外织成密不透风的水幕,将督军府浇铸成一座孤岛。
林知夏被铁链锁在露台的雕花栏杆上,珍珠旗袍早已被雨水浸透,冰冷的布料紧贴着小腹,勾勒出尚未明显的弧度。
她望着楼下花园里被狂风撕扯的玫瑰,花瓣纷飞如血,恰似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看够了吗?”
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雨后特有的湿冷。
他身着黑色斗篷,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石板上砸出深色的印记。
白手套摘下的瞬间,林知夏看见他掌心的伤口已经溃烂,正是前日被钢丝锯划破的地方,如今红肿流脓,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少帅的伤,还没好?”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陆沉舟走到她面前,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他的眼神猩红,眼底布满血丝,像是许久未曾合眼。
“拜你所赐。”他的指腹擦过她唇瓣,带着药膏的腥甜气味。
“医生说,再感染下去,这只手就废了。”
林知夏别过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真是可惜了,少帅以后还怎么用这只手打人?”
“打人?”陆沉舟突然笑出声,笑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诡异。
“我现在只想用这只手,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连命都不要也要逃!”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狠狠按在她的小腹上。
林知夏痛呼出声,身体剧烈挣扎,铁链哗啦作响。
雨水混着泪水从她脸上滑落,滴在陆沉舟的手背上,与伤口的脓液混在一起。
“陆沉舟!你敢动他试试!”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
陆沉舟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动作猛地顿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知夏,像一头护崽的母兽,即使被囚禁,也依然保有最原始的凶悍。
他的心脏莫名一抽,按在她小腹上的手渐渐松开,转而轻轻抚摸着那片微隆的肌肤。
“知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林知夏嗤笑一声。
“用铁链保护?用皮鞭保护?还是用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保护?”
她的目光扫过他掌心的伤口,“少帅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别到时候连拿枪的手都没有,怎么在这乱世里活下去。”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站起身,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你会后悔的。”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冲进雨幕,军靴踏在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风雨中。
林知夏瘫靠在栏杆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胎动,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知道,陆沉舟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囚禁与反抗的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
深夜,林知夏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她警惕地坐起身,却看见陆沉舟浑身湿透地闯进来,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掌心的伤口已经发黑,散发着恶臭。
“少帅?”林知夏忍不住惊呼出声。
陆沉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床边,然后轰然倒下。
他的身体滚烫,像是在燃烧。
林知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迷离却带着一丝执拗。
“别走……别离开我……”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着眼前这个虚弱不堪的男人,突然发现,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少帅,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的可怜人。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说,“少帅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陆沉舟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知道……你恨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陷入昏迷。
林知夏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是她逃跑的最好机会,但看着他掌心那道因她而起的伤口,她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窗外的雨还在下,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冲刷干净,却冲不散两人之间纠缠的爱恨与恩怨。
她知道,这场囚笼里的战争,远没有结束,而她腹中的孩子,将是这场战争中最无辜也最脆弱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