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铜铃在夜风里晃出细碎声响,慕清璃望着秦宴生远去的玄色背影。
指尖掐进掌心旧伤,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洇出细小的红痕。
她转身回房时,衣襟下摆扫过阶前丛生的月见草,草叶上的露水沾湿衣料,凉得像贴了层冰。
案上的安神香早已燃尽,只剩半截焦黑的香灰歪斜着,像她此刻紊乱的心绪。
盘膝打坐不过片刻,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沈清璃猛地睁眼,却见铜镜里的自己眼尾泛着诡异的红,原本莹白的指尖竟缠上几缕灰黑色的雾气。
那是心魔滋生的征兆。
三日前渡给秦宴生的精血,原是她凝结元婴的本源。
如今本源亏空,心魔便趁虚而入,在她灵识海里兴风作浪。
她咬着牙捏碎一枚清心符,符纸燃尽的青烟里,却浮现出秦宴生浴血的模样。
他倒在魔修的黑气里,玄色长袍被血浸透,掌心还紧攥着她送的那枚素银簪子。
“唔……”
剧痛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慕清璃蜷缩在榻上,冷汗浸透了中衣。
她知道这是心魔在作祟,故意用最痛的记忆撕扯她的神智。
可那画面太过清晰,秦宴生倒下时的神情,像根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心口发颤。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沈清璃挣扎着摸向枕边的长剑,却见秦宴生提着药炉站在门口,玄色广袖上沾着夜露,显然是刚从炼丹房赶来。
他看着榻上冷汗涔涔的她,瞳孔骤然紧缩,快步上前按住她乱颤的肩。
“又发作了?”
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沈清璃咬着唇摇头,却在他指尖触到自己手腕的刹那,浑身一颤。
他的灵力探入经脉时,竟与她体内的心魔气息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秦宴生显然也察觉到了,脸色瞬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颤,药炉“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溅在他靴上,他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不早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更多的却是后怕。
他看着她眼尾的红痕,看着她灵识海里若隐若现的黑气,想起古籍里的记载:
本源精血相融者,心魔亦会共振。
她的痛苦,他竟能感同身受。
沈清璃别过脸,不敢看他眼底的惊涛骇浪。
她何尝不知这心魔的厉害,可她更怕他知道后,会不顾一切地用自身灵力为她镇压。
那样只会让两人的本源缠得更深,最终一同坠入魔道。
“清璃,”
秦宴生扳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的睫毛上沾着药汁的白雾,眼神却亮得惊人。
“看着我。
这心魔一日不除,你我都不得安宁。”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窗外的月光恰好照进他眼底,映出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知道有个法子,能彻底根除心魔。”
沈清璃的心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秦宴生眼底那抹孤注一掷的决绝太过刺眼,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想要后退。
可后腰早已抵在冰冷的妆奁边缘,退无可退。
他按在她肩头的手骤然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渗进来,烫得她皮肤发颤。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