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

年三十晚上那事儿，跟个哑炮似的，闷在我心里，炸得我脑瓜子嗡嗡响。程子言那混蛋，亲完就断片，死沉死沉地挂我肩膀上，被我和宁诚祁连拖带拽弄回他家，扔沙发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宁诚祁那破嘴，路上就没停过。

“我靠叶禾！程序这酒品……绝了！”

“你俩啥时候背着我……嗯？”

“他刚才那算不算酒后乱……嗷！别打头！”

我气得一路没理他，脸烧得能煎鸡蛋。这个年过得真刺激。

初一到初六，风平浪静。程子言像人间蒸发，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宁诚祁在群里@他八百遍，屁回应没有。

“程序肯定断片儿了！”宁诚祁在电话里跟我八卦，“估计醒来啥也不记得，正躲被窝里臊得慌呢！”

我捏着手机，没吭声。断片儿？最好是真的。

初七，开学第一天，高三楼里那股子高考倒计时的味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寒假补课，地狱模式启动。

我猫着腰溜进教室，刚坐下，陈悦一脸八卦：“叶禾！这个年过得咋样啊？”

“挺……挺好的啊！”我闷头掏书，恨不得钻桌肚里。

课间操，人潮往外涌。我缩着脖子混在人群里，祈祷别碰见那俩祖宗。刚走到楼梯口，后脖颈一凉！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了上来！

我吓得一激灵，差点蹦起来。扭头一看，程子言！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拉链拉到顶，脸色有点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他手还搭在我后颈上，指尖冰凉，眼神有点飘，带着点刚睡醒的懵。

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眉头一点点拧起来，眼神从迷茫变成困惑，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上。

完了！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头皮发麻，一把拍开他冰凉的手，声音都劈叉了：“看什么看！”

他被我拍得一愣，手僵在半空。眼神里变成了委屈，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我靠！程序！叶禾！你俩杵这儿当门神呢？”宁诚祁的大嗓门及时杀到，跟救星似的。他挤过来，一把勾住程子言的脖子，挤眉弄眼地看着我，“哟，叶禾，你今天怎么那么暴躁，啧啧，年三十晚上啃炮仗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闭嘴！

宁诚祁接收信号，嘿嘿一笑，用力晃了晃程子言：“喂！程序！醒醒神！那二锅头劲儿还没过呢？断片断得爽不爽？”

“二锅头？”程子言皱着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眼神扫过宁诚祁，又落回我脸上，“我怎么了？”

他眼神坦荡，迷茫里透着点真诚的困惑，不像装的。

他……真断片了？！全忘了？！

一股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憋闷的气儿堵在胸口。庆幸他忘了那丢人的一幕，憋闷的是合着就我一个人在这儿臊得慌？他还一脸无辜？！

“你喝成死狗！吐了宁诚祁一身！还抱着电线杆子喊爸爸！丢死人了！”我瞎话张口就来，声音贼大，周围同学都好奇地看过来。

程子言的脸“唰”一下白了，他猛地看向宁诚祁求证：“真的？”

宁诚祁被我那通瞎话震得目瞪口呆，接收到我“你敢拆穿就死定了”的眼神，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情沉痛：“真的！程序！唉，不堪回首啊！抱着电线杆那叫一个深情，非说那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程子言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精彩纷呈。他猛地低下头，校服领子竖得更高，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耳根子红得滴血。显然是信了，并且被这“社死”场面打击得不轻。

“走了！快迟到了！”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猛地转身，拨开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哈哈哈！”宁诚祁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憋不住，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抽，“叶禾！你太损了！抱电线杆喊爸爸？哈哈哈！程序那表情绝了！”

活该！让你断片！让你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