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金丝网,在沈清璃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微微蹙眉,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席卷全身。
"别动。"
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沈清璃侧头,看到萧景珩坐在榻边,铠甲已换成墨色常服,手中拿着一只青瓷药碗。晨光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眼下却带着明显的青黑。
"你...守了一夜?"她声音嘶哑。
萧景珩不答,只是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喝了。"
药汁苦涩的气味让沈清璃皱眉,但她还是顺从地小口啜饮。药碗见底时,一滴药汁顺着她嘴角滑落。萧景珩突然伸手,拇指抚过她的唇角,将那滴药拭去。
这个意外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沈清璃的唇瓣柔软而干燥,萧景珩的指腹粗糙温热。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萧景珩率先收回手,起身背对着她:"你的伤需要每日换药。"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别想着逃跑,你妹妹的命..."
"握在你手里,我知道。"沈清璃打断他,挣扎着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只着素白中衣的单薄身躯。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本的衣物已被换成干净的寝衣。
"谁给我换的衣服?"她声音陡然尖锐。
萧景珩回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侍女。"顿了顿,又补充道,"本将军对昏迷的女人没兴趣。"
沈清璃攥紧被角,指节发白:"我要沐浴。"
"伤口不能沾水。"
"我就要。"她固执地抬头,眼中是熟悉的倔强。
萧景珩眯起眼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最终,他冷哼一声:"随你。"
片刻后,两名侍女抬着一个小巧的柏木浴桶进来,注入温热的药汤。沈清璃注意到,水中漂浮着熟悉的草药——当归、川芎、红花,都是母亲教过她的疗伤药材。
"将军懂医理?"她忍不住问。
萧景珩站在屏风外,声音隔着绢纱传来:"久经沙场,多少会些。"
侍女们退下后,沈清璃艰难地挪到浴桶边。每动一下,后背的伤口都像被火烧一般。她咬着唇褪下中衣,当布料从伤口撕离时,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屏风外,萧景珩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温热药汤包裹全身的瞬间,沈清璃长舒一口气。她小心地避开后背伤口,将乌黑的长发挽到一侧,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水汽氤氲中,她右肩那只青鸾纹身显得格外妖冶。
"你的纹身,"萧景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是何时刺的?"
沈清璃猛地回头,发现他竟然就站在浴桶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她立刻环抱双臂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出去!"
萧景珩不为所动,目光落在她肩头的青鸾上:"北狄王族的标记,只有直属暗卫才有资格纹。你到底是什么人?"
水珠顺着沈清璃的睫毛滴落,分不清是浴水还是泪水:"与你何干?"
萧景珩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三年前,北狄使团来访,有刺客试图行刺陛下。刺客肩头就有这样的纹身。"他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当时那刺客被我射中右肩,却还是逃了。伤口位置...与你的纹身正好重合。"
沈清璃瞳孔微缩,随即冷笑:"所以?大将军要为民除害?"
"我要真相。"萧景珩声音低沉,"那刺客本可以杀了陛下,却在最后关头收手。为什么?"
水面因为沈清璃的颤抖而泛起涟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你会告诉我的。"说完,转身离去。
沈清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终于放任自己滑入水中,让药汤淹没头顶。水下,她无声地尖叫,气泡一串串上升,如同她无处宣泄的愤怒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