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清璃终于能下床行走。
她推开草庐的木窗，骊山的晨雾缭绕，远处山峦如黛，温泉的水汽氤氲蒸腾，恍若仙境。可她的心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她转身看向床边的焦尾琴。
萧景珩说，琴中有父亲留下的东西。
她缓缓抚过琴身，指尖在琴底的暗纹处轻轻一按——"咔嗒"一声，暗格弹开，露出一卷泛黄的绢布。
她展开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是父亲的笔迹。
「清璃，若你见到此信，说明为父已不在人世。
朔方城破，非战之罪，而是朝中有人通敌叛国。援军迟迟不至，是因军令被人篡改，而幕后主使，正是右相林崇。」
沈清璃的手指微微发抖。
「林崇与北狄勾结，意图借北狄之手除掉朔方军，再嫁祸于萧家。萧老将军收到的是假军令，援军延误半日，并非他本意。」
「为父临死前，曾见萧老将军单骑冲阵，欲救朔方，却被乱箭射杀……清璃，萧家不欠我们，是我们欠萧家一个真相。」
绢布的最后，是一幅残缺的地图，标注了一处隐秘的山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朔方旧部，藏于此地。兵符在此，可调遗军。
沈清璃的呼吸几乎停滞。
父亲留下了兵符！
朔方军虽已覆灭，但仍有旧部残存，若能得到兵符，或许……或许能替父亲洗刷冤屈，也能助萧景珩扳倒林崇！
她攥紧绢布，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将绢布藏入袖中，抬头看去——是陆辞。
"师妹，你醒了？"陆辞走进来，独眼中带着关切，"师母已经能起身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沈清璃点头，跟着陆辞走出草庐。
温泉旁的另一个草庐里，沈夫人正靠在榻上喝药。她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虽然脸色仍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娘！"沈清璃快步上前，握住母亲的手。
沈夫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嗓音沙哑："傻孩子，你怎么能自己动手解毒？"
"我没事。"沈清璃勉强笑了笑，"萧景珩……替我承了一半毒性。"
沈夫人眸光一颤，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他和他父亲……真像。"
沈清璃一怔："娘认识萧老将军？"
沈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陆沉："阿辞，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清璃说。"
陆辞点头，转身离开。
待屋内只剩母女二人，沈夫人才缓缓开口："清璃，你今年二十有三，可曾想过……为何你的生辰，与朔方城破之日如此接近？"
沈清璃心头一跳："娘是什么意思？"
沈夫人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轰！」
沈清璃的脑海仿佛炸开一道惊雷。
"什么……？"
沈夫人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当年城破时，我确实怀有身孕，但孩子……没能保住。而你，是萧老将军托付给我的。"
沈清璃浑身冰冷，耳边嗡嗡作响。
"你是萧家的血脉。"沈夫人泪如雨下，"萧老将军死前，将你交给我，让我带你离开……他说，若你能活着，终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沈清璃猛地站起身，踉跄后退两步，几乎站不稳。
她是……萧家的人？
那她和萧景珩……
"清璃！"沈夫人急切地伸手想拉住她，"你听我说完——"
"不……"沈清璃摇头，嗓音嘶哑，"这不可能……"
她转身冲出草庐，迎面撞上一人——
萧景珩。
他站在晨光中，玄色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眸光深沉地看着她。
"你……"沈清璃声音发抖，"你早就知道？"
萧景珩沉默片刻，点头："在温泉那日，我看到你肩后的胎记……那是萧家血脉才有的印记。"
沈清璃如坠冰窟。
所以，他救她，护她，甚至不惜与她共担毒性……只是因为她是萧家的血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死死盯着他，眼眶发红。
萧景珩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因为我在查林崇，而你——是唯一能证明萧家清白的证人。"
沈清璃浑身发抖，猛地甩开他的手："所以，我对你而言……只是一枚棋子？"
萧景珩眸光一暗，忽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霸道而凶狠，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爆发。沈清璃挣扎，却被他扣住后颈，动弹不得。
良久，他才松开她，嗓音沙哑："沈清璃，你听好了。"
"我囚禁你，一开始是为了查林崇。"
"后来救你，是因为我欠沈将军一个真相。"
"而现在——"
他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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