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盯着那条被雨水晕开的“告白”看了整整三分钟。
窗外的暴雨已经停了，但她的耳膜里仍回荡着雨声的余韵，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暴雨天最适合——」
后面的字被水渍模糊，只留下一个偏旁——“⻊”，像被踩碎的脚印。
“最适合……逃跑？”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
手机突然震动，沈墨的消息弹出：
「看新闻。」
链接跳转到本地热搜：#某艺术公司涉嫌欺诈遭立案调查#。配图是林世诚被警方带走的背影，而画面角落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死死盯着镜头——小夏瞬间认出了那双和林教授如出一辙的鹰眼。
她的呼吸骤然收紧。
图书馆的清晨冷得像冰窖。
小夏赶到时，沈墨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摊着本《刑法案例精析》。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睫毛在法令纹处投下细小的阴影。
“林世诚的舅舅在找你。”他头也不抬地推过一杯热美式，“昨天有人在美院论坛发了你的照片。”
小夏的指尖刚碰到纸杯就缩了回来——杯底压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她宿舍楼下，手里拿着什么反光的东西。
“这是……什么时候的？”
“今早五点十七分。”沈墨终于抬头，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我报警了，但他们说构不成威胁。”
他的左手始终藏在桌下，小夏突然俯身去抓——
藏在那里的手机屏幕上，是条刚收到的短信：
「你以为赢了？」
发信人号码被隐藏，但小夏瞬间联想到监控里男人手中的反光物。
“是刀。”沈墨平静地锁屏，“林教授年轻时是版画家，最擅长刻刀。”
咖啡的苦香突然变得令人作呕。
他们决定暂时分开行动。
沈墨要去警局补充证据，临行前把蓝色笔记本塞给小夏：“今天别回宿舍，去人多的地方。”
小夏点点头，却在转身时偷偷拍下了他的课表——下午三点，高二（1）班有物理课。如果沈墨真的去上课，就说明危险解除；如果缺席……
她不敢往下想。
中午的美术馆人潮汹涌。小夏坐在《清明上河图》数字展区前，强迫自己画速写，可笔下的每个人都有林教授的鹰钩鼻。
三点零五分，她忍不住点开校园APP查课表——
高二（1）班物理课，沈墨的座位显示【请假】。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小夏冲进雨里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伞。
冰凉的雨水顺着后颈灌进衣领，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冷。警局、学生会办公室、图书馆天台……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空无一人。
最后她闯进了校医室。
“有没有见过沈墨？高个子，穿黑……”
校医的嘴一张一合，但小夏只看见他身后的白帘子动了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帘缝间垂下，指尖还挂着点滴针头。
“低血糖加轻微脑震荡。”校医叹气，“这孩子在楼梯间摔了一跤，幸好保洁阿姨发现得早……”
小夏掀开帘子的手抖得厉害。
沈墨半靠在床头，额角贴着纱布，左腕连着心率监测仪。听到动静，他微微睁开眼，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
“洋葱头……你画全我的颈椎骨了吗？”
小夏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
监控录像显示，沈墨是在图书馆防火通道被袭击的。
“对方戴了口罩，但右手的金表很醒目。”警察指着定格画面，“和早上宿舍楼下是同一人。”
小夏死死盯着屏幕——那只戴着金表的手正举起什么东西，而沈墨向后仰倒的瞬间，手里飞出的正是那本蓝色笔记本。
“笔记本呢？”她突然抓住警察的袖子。
回答她的是病床上的轻咳。沈墨从枕头下抽出本子，封面沾着刺眼的棕红。
“证物科拍照后还回来了。”他翻到最新一页，那里有幅未完成的速写——小夏在美术馆画图的侧影，但画纸中央被利器划开一道裂痕。
裂痕边缘，是行被血迹晕开的字：
「暴雨天最适合……」
沈墨的钢笔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小夏突然抢过笔，在裂痕旁重重写道：
「最适合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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