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初雪来得突然，易桉裹着羽绒服缩在教室角落，看窗外的雪花扑在玻璃上，把顾卿在走廊刷题的身影糊成了团模糊的灰影。她吸了吸鼻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出：【教练，下雪了，你的羽毛球拍会怕冷吗？】
发送后不到十秒，顾卿的消息弹出来：【球拍不会怕冷，但某只穿得像北极熊的笨蛋会。】 配图是张偷拍——她趴在课桌上，羽绒服帽子把脸埋得只剩鼻尖，像团缩成球的粉色棉花糖。易桉猛地抬头，看见顾卿正站在教室门口，指尖敲着手机屏幕笑，睫毛上还沾着片雪花。
“出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转身时围巾尾端扫过门框，“给你带了热奶茶。”
走廊的风带着雪粒灌进来，易桉缩着脖子跑出去，鼻尖冻得通红。顾卿把纸袋塞进她手里，触到她指尖的凉意，眉头轻轻皱起：“手套呢？不是让你每天揣兜里吗？”
“忘在宿舍了……”她低头盯着奶茶杯上的热气，忽然看见顾卿的围巾——浅灰色的针织款，边缘绣着排小羽毛球，和他上次送的护手霜包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原来他早就把她喜欢的元素，悄悄融进了自己的生活。
“笨蛋。”顾卿叹口气，忽然伸手解开自己的围巾。易桉慌忙后退半步，却被他用指尖抵住额头：“别动，给你围上。” 羊毛围巾带着他体温的温热，绕过她脖子时，尾端扫过她手背，像片融化的雪。他的指尖在她颈后打了个松松的结，指腹蹭过她敏感的皮肤，让她想起上次他替她揉脚踝时，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
“这样就不怕冷了。”顾卿退后半步，看着她被围巾裹住的脸笑出声，“像只被包成粽子的小企鹅。”
易桉刚要反驳，忽然听见他咳嗽了两声。这才注意到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卫衣，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手腕上的墨迹比平时淡了些——应该是下雪天怕沾湿，特意洗干净了。她指尖捏紧奶茶杯，忽然想起上周他在微信里说“冬天要多喝热的，别总吃冰”，此刻自己手里的奶茶，连甜度都是她喜欢的三分糖。
“你怎么穿这么少？”她把奶茶往他手里塞，“赶紧喝，别感冒了。”
顾卿没接，反而把她的手连奶茶一起握住，掌心的温度透过纸杯传来：“我体质好，不怕冷。倒是你——” 他指尖敲了敲她的额头，“昨天林小夏说你在宿舍吃冰棒，是不是又忘了我之前说的？”
耳尖在围巾里发烫，易桉想起昨晚躲在被子里偷吃冰棒时，被林小夏偷拍发进朋友圈的糗事。原来顾卿不仅会看她的动态，还会把那些“不听话”的细节，默默记进心里。她忽然想起错题本里的那些小字，想起他送的护手霜和羽毛书签，忽然发现，他的温柔从来不是突如其来的浪漫，而是藏在无数个“我注意到了”的细节里。
“知道了，以后听你的。”她低头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是上次她在庙会硬塞给他的，说是“保平安”，此刻正和他干净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像朵开在冬夜里的小花开在冬夜里的小花。
晚自习结束时，雪越下越大。易桉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顾卿的身影消失在雪幕里，忽然想起他刚才说“我送你回宿舍”时，被她拒绝后眼里的失落。指尖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皂角香，让她想起某个夏日午后，他蹲在球场边替她系鞋带时，发梢扫过她膝盖的痒。
刚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忽然震动，顾卿发来张照片：空荡荡的羽毛球场覆盖着积雪，球网被压得微微下垂，他的球拍靠在围网边，拍框上落着片雪花。配文：【今天的球场归雪花管，明天换你管。】
嘴角不自觉扬起，易桉忽然很想立刻跑到球场，把自己的脚印印在他的脚印旁边。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后发去：【顾卿，你的围巾上有股雪的味道。】
对面几乎是秒回：【错了，是草莓味——你刚才喝奶茶时，蹭到围巾上了。】
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慌忙把围巾凑到鼻尖——果然，淡淡的草莓香混着皂角味，像把她喜欢的一切，都织进了这条温暖的围巾里。忽然想起顾卿说过“围巾要选羊毛的，贴肤不扎人”，原来他连材质都替她考虑到了，就像他知道她讨厌数学题却喜欢画漫画，知道她对陌生人认生却在熟人面前话痨，知道她假装坚强却在看到流浪猫时会偷偷掉眼泪。
深夜，易桉躲在被子里给顾卿发消息：【今天谢谢你的围巾，还有奶茶。】 顿了顿又补充，【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总是记得我随口说的话。】
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跳了很久，久到她以为顾卿睡着了，才收到回复：【因为你说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不是“随口”。】 文字后面跟了个笨拙的表情包——是只戴着围巾的小企鹅，和她今天的样子一模一样。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忽然很想告诉顾卿，其实他不知道，他说的每句话，对她来说也不是“随便”。比如他说“进步很大”时眼里的笑，比如他说“我教你”时掌心的温度，比如他说“明天见”时，让她整个晚上都在期待的心情。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易桉把围巾叠好放在枕边，忽然听见手机又震了一下。顾卿发来张自拍：穿着她的粉色羽绒服，戴着同款围巾，靠在球场的围网上，身后是缀满雪花的灯串。配文：【帮你试了试，羽绒服很暖，围巾也很暖——不过某人的体温，应该比雪还要暖一点。】
血液“腾”地涌上脸颊，她盯着照片里顾卿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下午在走廊，他替她围围巾时，指尖在她颈后停留的那两秒——原来有些温度，从来不是围巾能给予的，而是来自那个人本身，来自他望向她时，眼里藏着的、比冬夜篝火更暖的光。
凌晨一点，易桉在错题本里夹了片雪花形状的贴纸，旁边写着：【顾卿的围巾里藏着冬天的体温，我的错题本里藏着夏天的心动。】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她忽然很想快点到明天，想看看顾卿在雪地里教她打羽毛球的样子，想把自己的手套塞进他手里，想在他不注意时，把围巾上的小羽毛贴纸，悄悄贴在他的球拍上。
原来冬天的寒冷，从来不是雪花带来的，而是没遇见那个人时的孤单。当顾卿的围巾裹住她的脖子，当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当他的消息在深夜里亮起，她忽然觉得，这个冬天的雪，都变成了甜甜的草莓味——就像他给她的温柔，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藏在围巾里的体温，藏在奶茶杯上的指纹，藏在每个“我记得”的细节里，让她在漫长的冬夜里，终于敢相信：原来有人会把她的四季，都变成温暖的、带着薄荷香的春。
夜风掀起窗帘，雪花落在窗台上，映着手机屏幕的光。易桉看着顾卿的头像——还是那张省赛照片，却忽然觉得，比起赛场上发光的他，她更喜欢此刻在雪地里穿粉色羽绒服的他，更喜欢那个会记得她所有小喜好的他，更喜欢那个让她在冬夜里，因为一条围巾而心跳加速的他。
围巾的绒毛蹭过脸颊，带着顾卿的味道。易桉闭上眼睛，嘴角轻轻扬起——她知道，明天的球场一定会有新的脚印，就像她和顾卿的故事，会在雪花与围巾之间，继续写下关于体温与心动的章节，让每个冬夜的寒冷，都变成遇见他时的，最温暖的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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