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自习后的操场风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教学楼里荡开时，易桉正对着数学压轴题咬笔帽。后桌传来“啪”的一声，顾卿的草稿纸精准甩在她后颈上，她回头时正撞见他支着下巴笑，指尖敲了敲自己腕间的手表：“还不走？最后一次晚自习了。”
走廊里的人声比往常热闹些，混着此起彼伏的“加油”和偶尔的笑骂。易桉跟着顾卿往操场走，校服外套松松垮在肩上，鞋尖踢着路边的石子：“你说高考题会不会出那种……奇奇怪怪的陷阱啊？比如数列题突然考应用题什么的。”
“不会。”顾卿侧过身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男生，指尖轻轻点了点她手里卷成筒的数学笔记，“你把错题本第三页的步骤再记一遍，去年全国卷的题型和那个类似。”
操场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易桉盯着地面上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被羽毛球拍砸中脚背的午后。那时顾卿蹲下来替她揉脚踝，指尖触到她校服裤脚沾着的草叶，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原来你刚才发球时踮脚，是因为够不着球网啊。”
此刻夏夜的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远处传来有人喊“高考必胜”的声音。顾卿忽然停住脚步，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塞给她，金属外壳在路灯下泛着微光：“给你的，考前别拆。”
（二）教室后墙的便利贴
凌晨十二点的教室还亮着灯，易桉捏着顾卿给的盒子溜进后门时，看见他正站在后墙的便利贴前撕胶带。贴满整面墙的彩色便签里，她去年随手写的“希望数学及格”还歪歪扭扭躺在角落，此刻被顾卿用金色荧光笔圈了个圈。
“你在干嘛？”她凑近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草稿纸上未干的墨水香。顾卿指了指她那张便签，又指了指旁边新贴的一张——是他工整的字迹：“易桉的数学一定能过100。”
喉间突然有点发紧，易桉低头拆开手里的盒子，里面躺着枚银色的转运珠，绳子末端系着极小的羽毛球吊坠。顾卿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少见的别扭：“上次看你戴的红绳断了……这个不容易坏。”
她忽然想起上周模考后，自己蹲在操场边哭鼻子的样子。顾卿蹲在她旁边，把矿泉水瓶往她手里塞，瓶身上还凝着水珠：“哭什么，错的题我都抄在你笔记本里了，步骤写得比板书还清楚。”那时他校服袖口沾着她蹭到的眼泪，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易桉哭起来一点都不搞笑”。
后墙的钟指向十二点半，顾卿忽然指着窗外的天空：“快看，星星出来了。”教学楼的轮廓在夜色里静默着，疏朗的星子缀在墨蓝的幕布上，有一颗格外亮，悬在他们常去的羽毛球馆楼顶——那里曾是顾卿教她发球的地方，每次她打偏了球，他就会笑着说“再来一次，这次盯紧我的动作”。
（三）高考前夜的秘密
凌晨三点，易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指尖捏着顾卿给的转运珠。手机突然震动，对话框弹出顾卿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是他摊开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简笔画——扎着马尾的女生正挥着羽毛球拍，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易桉的发球终于不砸脚了”。
【顾卿：睡不着？】
她笑着打字，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掀开窗帘的瞬间，看见顾卿站在宿舍楼前的槐树下，手里举着手机当手电筒，校服裤脚沾着草叶，显然是从操场方向过来的。他抬头看见她的影子，抬手晃了晃，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他嘴角的笑。
“下来。”他发消息的速度很快，“带你去个地方。”
学校的羽毛球馆在夜里锁着门，顾卿却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金属扣在夜里发出清脆的响：“上次帮体育老师整理器材时拿的，用完再还回去。”馆内的灯亮起时，易桉看见球网两侧贴着两张A4纸，左边是她熟悉的歪字：“易桉加油！”右边是顾卿的工整字体：“顾卿加油！”
“记得第一次教你发球吗？”顾卿拿了副球拍递给她，球托在灯光下泛着白羽的柔光，“你总说自己学不会，其实第三次就打越过网了。”他说着发了个低球，易桉下意识挥拍，球稳稳落在对方场地——这是三个月来她练过无数次的动作，每次顾卿都会在她成功时敲敲她的球拍，说“进步了”。
球在两人之间来回飞了几个回合，最后一次易桉故意打偏，球落在顾卿脚边。他弯腰捡球时，易桉忽然看见他后颈沾着片槐树叶，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摘下来：“顾卿，其实我知道……”
“知道什么？”他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和第一次替她揉脚踝时一模一样。
喉间的话突然梗住，易桉低头盯着手里的树叶，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馆内风扇的嗡鸣。远处传来凌晨四点的校钟，顾卿忽然把球放在她手心，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汗：“高考后，要不要再学新的发球姿势？比如……反手高远球。”
她抬头看他，看见他耳尖微微发红，却仍笑着与她对视。窗外的星光透过气窗落进来，映得羽毛球上的白羽发亮——就像三个月前那个午后，他第一次朝她走来时，发梢沾着的那缕阳光。
（四）晨光里的约定
离开羽毛球馆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顾卿把易桉送到宿舍楼下，从裤兜摸出颗水果糖塞给她，草莓味的包装纸在夜里发出轻响：“考前吃一颗，不会紧张。”
她捏着糖看他转身，校服裤脚还沾着草叶，背影却挺得很直。忽然想起他笔记本里的简笔画，想起后墙便利贴上他替她写的“数学过100”，想起每次她打偏球时他眼里的笑——那些藏在羽毛球训练、错题笔记和深夜操场里的细节，此刻都在晨光里渐渐清晰。
回到宿舍打开台灯，易桉在自己的错题本最后一页写下：“希望顾卿的数学能考满分，希望我们都能去想去的大学。”笔尖顿了顿，又画了个小羽毛球，旁边歪歪扭扭写了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教我打球时，总是故意把球发得很慢。”
窗外的星光渐渐淡去，第一缕晨光爬上教学楼的檐角。易桉捏着顾卿给的转运珠，忽然觉得那些关于高考的紧张和不安，都在昨夜的羽毛球馆里，随着一来一回的球托，轻轻落在了满是星光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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