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几章写的我好难受……为了保证小甜文的整体质量，加一个甜甜的番外吧。
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公寓玻璃。木子然蜷在飘窗的毛绒毯子里，膝头摊着一本磨损了边角的硬壳笔记本——高中时的化学错题集。鬼使神差，她翻到了最后几页，那里藏着与化学方程式格格不入的、密密麻麻的心事。
手指拂过褪色的字迹，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熬夜握笔的温度。视线凝住在一页：
『X月X日 阴 感觉像在解一道永远解不开的难题…』
『全市物理竞赛模拟考砸了，卷子发下来满眼红叉。晚自习脑袋是木的，窗外雨下得好烦。忽然想起你，汪顺。你现在也在水里吗？在水里……是不是听不见这些恼人的雨声了？今天看新闻说你在邻省比赛……比赛加油啊！别像我一样搞砸……』
少女的笔尖在这里顿了顿，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这句“加油”发出去啦！虽然迟了。像丢了个漂流瓶进深海。不知道你看到没有？就算没看到也没关系……总感觉，对着那个收件人叫‘汪顺’的窗口说一句加油，我自己好像也能……再撑一会儿。做卷子去了，明天又是讨厌的线性代数……』
木子然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记忆瞬间被拉扯回那个潮湿的雨季，书山题海的窒息感，以及唯一那个可以短暂透气的、叫做“汪顺”的窗口。
下一页的日期跳跃了很多天。
『X月X日 晴 天气真好，心情……不知道怎么说』
『……没有回音。那条“加油”像石沉大海。也对，你一定很忙。比赛结束了吧？赢了吗？应该赢了吧？你看上去那么厉害。又做了个傻乎乎的表情包发过去，想让你笑一下……』
字迹在这里开始显得潦草：
『……还是没有动静。我的对话框永远安安静静躺在列表最底下。是不是……那条祝福反而让你想起没考好……打扰到你了？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木子然的手指收紧，纸页发出轻微的脆响。她能清晰回忆起那种铺天盖地的无措和自我怀疑。像做错题的孩子，却连标准答案在哪里都不知道。
再翻几页。
『X月X日 大风 物理卷子好难，比……比琢磨那个人心思简单多了』
『……又过去了好多天。再也没有发过消息。列表里那个名字是灰的。偶尔会在操场看见有人跑步，背影有点像你，心会猛地跳一下，然后又迅速沉下去。想你了……特别特别想。想问问你比赛到底怎么样？训练累不累？身体好不好？……但这种“想”好像很没道理，很烦人。他大概……是讨厌被打扰吧？』
最后一行字，墨迹有些重：
『汪顺，大笨蛋。再想你……我就是小狗。』
“汪顺，大笨蛋。” 木子然几乎无意识地念出声，声音轻得像叹息。酸涩感如同潮水般蔓延，淹没了整个胸腔。无关对错，只是那个笨拙、小心翼翼、把所有情绪都藏进深夜日记里的自己，突然被摊开在阳光（或者说此刻的雨雾）下，那份委屈和心疼就怎么也压不住。鼻腔泛起强烈的酸意，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了膝盖。
就在这时，门锁发出钥匙转动的轻响。汪顺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室外的湿气走了进来，肩头洇开几小块深色雨渍。他刚结束一个漫长的队内复盘会议，眉宇间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到窗边的身影，习惯性地扬起嘴角：“然然？饿没饿？给你带了东区那家的……”
“木瓜椰奶冻”几个字还没出口，他就猛地刹住了车。窗边的背影过于安静，蜷缩的姿态透着一股异样的低气压。而她的膝盖上……那本该死的、被岁月染上旧黄颜色的硬壳笔记本！
汪顺的心像瞬间被一只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窒了一下！
“木木？”他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声音不自觉紧绷起来，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去。
走近了。看清了。那熟悉的笔记本，那翻开的一页，那上面熟悉的少女笔迹！尤其是角落里那句带着嗔怒的“汪顺，大笨蛋。再想你……我就是小狗。” —— 像一把带着锈迹的钝刀，猛地扎进他早已变得柔软的心窝！他当年根本不知道那场失败后消失的沉默，给另一个城市里那个顶着学业压力的女孩带来了多么漫长的自我挣扎和失落！
冷汗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运动背心。
木子然没有抬头，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膝盖，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发顶。
“木木……”汪顺的声音彻底慌了，带着明显的涩意，他几乎是蹲跪在了飘窗前的木地板上，视线与她低垂的脑袋平齐，努力想捕捉她的表情，“那个……那个本子……”
“我看到了。”木子然的声音闷闷地从膝盖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沙哑，像在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情绪，“看到……我那时候……多傻。”最后一个字哽咽得变了调。
不是质问，不是愤怒，是带着巨大委屈的自我否定！
这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汪顺心口上！比任何责骂都让他难受！
“不傻！”汪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罕见的尖锐，猛地截断她的话，“你一点都不傻！是我！是我混蛋！”他甚至不顾膝盖接触坚硬地板的凉意，往前膝行一步，几乎半跪着。
“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可声音里的慌乱和后怕根本藏不住，“你发给我的消息，我都看到了！比赛……那次……”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比得很糟。输得很难看。”他闭了闭眼，仿佛还在回忆当时的憋屈和不甘，“输蒙了。谁也不想理。窝在自己世界里生闷气，看谁发消息来都觉得烦。你那句‘加油’……我看到了，然后……我就把手机关机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那时也在准备那么重要的考试……不知道你顶着那么大压力……更不知道你等不到回信心里会……那么难受。我以为……”
木子然猛地抬起头，眼圈红得彻底，泪珠子就这么无声地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沿着面颊滑下，吧嗒掉在怀里的笔记本上，洇开一小圈深色。那双曾经在日记里写满委屈的眼睛，此刻没有愤怒，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伤心和被揭开的旧伤疤。
“你以为……什么呀？汪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又脆弱，像只被遗弃的小猫，“我以为……我那点加油，至少能让你……不那么难过一点点？我以为……我以为我的存在……多少有一点点的……意义？”
“有！怎么没有！”汪顺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心都快碎了！他语无伦次，身体前倾，慌乱地伸手想去擦她的泪，指尖带着薄茧小心翼翼触碰到那微凉的湿润，却被她偏头躲开。他只好停在半空，声音急切得发哑：“我当时是猪油蒙了心！被失败冲昏了头！像个没长大的蠢货！我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你那句‘加油’，是我那个烂透了的下午里……唯一的亮色。只是我那时候……太混蛋！太自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我不配！”
他懊悔得不行，额头青筋都微微绷起，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个窝在墙角生闷气的自己揪出来暴打一顿。“对不起……木木……真的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觉得自己贫瘠得找不出其他语言。笨拙的道歉在迟来的沉重面前，苍白得像一场笑话。他甚至不敢再去碰她。
木子然没再说话，只是抱着那本湿了一角的笔记本，无声地流泪。泪珠一颗接一颗，仿佛要把当年憋回去的所有委屈和酸涩，都在此刻冲刷干净。不是因为他迟来的道歉，而是为当年那个在水深火热的青春里，笨拙地投递出一点点温暖却石沉大海、还要小心翼翼反省是不是自己错了的……小小的、孤独的自己。
这沉默的、汹涌的眼泪，比任何语言都更让汪顺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他猛地站起来，又觉得站着太高，压迫感太强，再次屈膝蹲下，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目光扫过她怀里那本该死的日记，又看看她倔强流泪的脸。他终于明白，此刻任何苍白的语言都显得无力。
“啊！”木子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低呼一声，双脚离地，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身体瞬间落入一个带着湿冷雨气和滚烫体温的怀抱。那本承载着她隐秘心事的日记也失手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是我混蛋！”汪顺抱着她，走向卧室，声音低沉、急促，带着绝对的霸道和不容置疑，“当年那个汪顺是个大混蛋！他不回你消息，不敢面对失败，更不敢面对关心他的人的好意！他配不上你！他不配拥有你的喜欢！你的消息，你的加油，意义重大！对我意义重大！是我……是我当时没资格接住它！”
吻如同密集的雨点般，带着近乎凶狠的力道和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与怜惜，砸在她的额头、眼角、面颊——准确地吻掉那些滚烫的眼泪，最后重重地封缄住她仍在无声落泪的唇！
“唔！”木子然所有未出口的委屈、伤心、酸涩的控诉****************************她的拳头攥紧，像是积蓄了所有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用力地捶打着身侧那坚硬如同铜墙铁壁般的胸膛。
“混蛋……汪大壮……你就是混蛋……”捶打变成了推拒的指节，每一拳都带着积压已久的委屈和心痛，“那个傻瓜木子……她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每天抱着手机……物理题都看不进去……就想等一个字……一个‘嗯’也好啊……”她哭得更凶了，********************
汪顺的心脏被她的哭诉攥得生疼，只能更紧地抱住她，更用力地回吻，将那破碎的控诉吞咽下去。
“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让你……一个人难受了那么久……”他的吻从她的唇上移开，***********************************************************************************
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微微颤抖。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存在覆盖掉那些她日记本里记载的、被他忽视的漫长的孤单和无望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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