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渗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地毯上投下一条逐渐明亮的光带。空气里的微尘在光柱里无声翻涌。汪顺的生物钟先于意识醒了过来。
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抗议。他偏过头,视线落在枕边——木子然蜷在他身侧,脸埋在他肩窝里,露出的半张脸宁静得出奇,长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黑发散在枕头上,有几缕缠绕在他指间,触感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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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顺的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怜惜和一点忐忑。他轻轻动了动被压着的手臂,想调整个姿势。
这一丝动作似乎惊扰了她。木子然眉心微蹙,哼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
光线昏暗,但足够让汪顺看清她眼神从懵懂到聚焦的变化。当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他脸上时,那双还带着睡意迷蒙的眼睛里,迅速掠过一丝清醒的慌乱,随即是巨大的羞赧。昨晚的种种瞬间回笼,将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明显的红晕,连小巧的耳垂都变得粉红。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头藏起来,但枕头已经陷落,无处可避。
四目相对,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沉默。
汪顺喉咙发干,昨晚笨拙的安抚和此刻的担忧混在一起。他的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是刚睡醒的低沉,带着点不自知的沙哑:
“…还疼吗?” 三个字,问得极其轻柔,也极其艰难,仿佛生怕触动了什么。
木子然的身体因为他触碰而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并没有挣脱。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去,遮挡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静默了好几秒,像是在仔细感受身体里残留的信号。
然后,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也带着刚醒的软糯鼻音,却丢出了一个让汪顺措手不及的回答:
“…疼。” 她坦白道,那一个字带着某种真实的委屈感。但紧接着,她把脸稍微埋向他颈窝一点,声音闷闷地从他锁骨上方传来,似乎是为了掩饰那份害羞,故意带上了一点恶作剧般的调侃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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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顺:“……”
他像是被这句话噎住,一张俊脸瞬间涨红,整个人僵在那里。所有昨晚残留的担忧、怜惜和郑重,瞬间被她这种“倒打一耙”的“指责”方式冲击得摇摇欲坠,哭笑不得。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缩在自己怀里、偷偷抿着嘴笑的样子!
“咳!……木子然!” 他窘得不行,收紧手臂,带着点惩罚性地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另一只手报复性地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你…!我那是……”
他“那是”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这“天赋异禀”的指控,这词儿在这种语境下简直!他最终只能带着点气恼和无奈,没好气地闷声道:
“…还好……准备了三天。” 他憋了半天,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带点自嘲也带点庆幸,把“三日计划”拿来当挡箭牌了,意思是有充足时间……嗯,慢慢适应?
这话一出口,怀里的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木子然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接招”,一声闷笑从鼻子里哼出来,随即又因为她自己身体的牵动而小声“嘶”了一下,带着点夸张的控诉意味:
“疼着呢!你还在用这种理由……唔!”
后面的控诉被中断了。汪顺低头,精准地捕捉到她还带着睡意的、喋喋不休的唇。这是一个温柔到极点的早安吻。
“再睡会儿。” 他贴着她的唇低声说,手指安抚性地揉了揉她后脑勺柔软的头发,“……回笼觉。什么都别想了。”
木子然被他吻得安静下来,那点故意为之的调侃也烟消云散,只剩下真实残留的酸痛感和浓重的睡意。她在他臂弯里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阳光悄悄爬上了被角。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缠的、逐渐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