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国家游泳中心,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狂热的期待。男子200米个人混合泳(200m IM)——汪顺的主项,也是他职业生涯最后一届世锦赛的焦点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VIP包厢里,木子然早早地就到了。林薇薇今天有重要的商务谈判,遗憾缺席。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反而让她能更专注,也更……肆无忌惮地释放情绪。
预赛:稳扎稳打
上午的预赛分组,汪顺被分在实力强劲的一组。木子然坐在沙发边缘,身体前倾,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当汪顺站上出发台,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发令枪响!汪顺入水流畅,蝶泳腿强劲有力。木子然的心也跟着他的每一次划臂、每一次换气而剧烈跳动。
“加油!汪顺!加油!”她忍不住低声喊了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前100米(蝶泳+仰泳),汪顺保持在中游位置。木子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汪顺的策略通常是后程发力,但看着前面几个年轻选手冲得那么猛,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进入蛙泳阶段!这是汪顺的弱项,也是木子然最紧张的时刻!她猛地站起来,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跟着现场许多中国观众一起,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标志性的节奏:
“蛙——!蛙——!蛙——!”
她的声音清亮而穿透力十足,在包厢里回荡,甚至盖过了部分场内的喧嚣。她喊得那样投入,那样忘我,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通过声音传递给他!
汪顺在泳池里似乎真的感应到了!他的蛙泳蹬腿变得更有力,划臂幅度更大,节奏感更强!他像一艘被风帆鼓满的小船,开始稳健地超越前面的对手!
最后50米自由泳冲刺!汪顺咬紧牙关,奋力挥臂!木子然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喊劈了,但依旧没有停歇:
“冲啊!汪顺!冲——!”
汪顺最终以小组第四的成绩触壁!成功晋级半决赛!
木子然看着大屏幕上跳出的成绩和排名,长长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一样跌坐回沙发里。她捂着胸口,感觉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手心全是汗。还好……稳住了!
半决赛:惊险晋级,老将风骨
晚上的半决赛,气氛更加紧张。高手云集,竞争白热化。汪顺被分在死亡之组,同组有世界纪录保持者马尔尚(法国)等顶尖高手。
木子然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站在包厢的落地窗前,目光紧紧锁定着泳池。
比赛开始!汪顺的出发依旧稳健,但蝶泳和仰泳阶段,他被几位速度惊人的年轻选手甩开了一段距离。木子然的心揪紧了!她再次站起来,不顾形象地大喊:
“蛙——!蛙——!蛙——!”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有些嘶哑,但依旧坚定。
进入蛙泳!汪顺再次展现出老将的沉稳和经验!他节奏精准,技术流畅,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一步步缩小差距!木子然喊得更加卖力,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
自由泳冲刺!汪顺拼尽全力!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眼神锐利如鹰!他几乎与旁边泳道的选手并驾齐驱!木子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冲啊——!!”
最终,汪顺以极其微弱的优势,第七名的成绩,惊险地挤进了决赛名单!
木子然看着大屏幕上那个“7”,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用力挥舞着拳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太不容易了!30岁的老将,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年轻人,硬是靠着经验和毅力,拼下了一个决赛名额! 她看着汪顺撑着池壁喘息,脸上带着疲惫却无比坚毅的神情,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汪顺!永不言弃!
决赛之夜,游泳中心座无虚席,气氛达到顶点。汪顺站在第七泳道。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沉静的面容。木子然站在包厢里,双手紧紧抓住栏杆,指节泛白。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世锦赛的赛场上,看他游200混了。
发令枪响!八条蛟龙入水!竞争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马尔尚一马当先,展现出恐怖的速度。汪顺的蝶泳和仰泳依旧处于追赶位置,但他没有慌乱,节奏保持得非常好。
进入蛙泳!全场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蛙——!蛙——!蛙——!”声浪!木子然的声音早已嘶哑,但她依旧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喊着,仿佛要把灵魂都融入这呐喊之中!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汪顺的身影,看着他每一次蹬腿,每一次划臂,每一次换气!
汪顺的蛙泳依旧稳健有力,他再次开始稳步提升排名!木子然的心随着他的每一次超越而雀跃!
最后50米自由泳!真正的决战时刻!马尔尚遥遥领先,几乎锁定金牌。但汪顺和其他几位选手还在展开激烈厮杀!汪顺咬紧牙关,奋力冲刺!他的手臂像风车一样轮转,水花在他身后激烈翻涌!
木子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双手死死抓住栏杆,身体前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呐喊:
“汪顺!加油——!!!”
“冲啊——!!!”
触壁!汪顺最终以第七名的成绩完成了比赛!
大屏幕上,马尔尚的名字高居榜首,成绩后面赫然跟着“WR”(世界纪录)的标志!新的世界纪录诞生了!现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木子然看着那个刺眼的“WR”,再看看汪顺的名字排在第七位,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竞技体育的残酷与魅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为马尔尚的成就感到震撼,也为汪顺的坚持而深深动容。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泳池里。汪顺正撑着池壁,大口喘着气。他摘下泳镜,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望向大屏幕。看到自己的成绩和排名,他脸上没有太多失落,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木子然对上他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仿佛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惫,也看到了那份永不熄灭的斗志和坦然。
安全完赛了!
他做到了!
他拼尽了全力!
他站上了世锦赛200混的决赛舞台!
他依旧是世界顶尖的混合泳选手!
这一刻,所有的紧张、呐喊、担忧、感慨……都化作汹涌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木子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松开紧抓栏杆的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滚烫而咸涩。
她哭得无声无息,却汹涌澎湃。为他的坚持而哭,为他的拼搏而哭,为他的不易而哭,也为他那份“自己和自己比就好”的豁达与坚韧而哭!
她看着他慢慢游向池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上岸。他披上毛巾,朝着看台的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汗水、疲惫,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木子然放下手,任由泪水流淌。她看着他,也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骄傲的笑容。
第七名又如何?
他战胜了年龄,战胜了伤病,战胜了质疑!
他用自己的方式,为热爱,为梦想,也为所有支持他的人,奉献了一场全力以赴、荡气回肠的告别演出!
木子然站在包厢里,泪流满面,却挺直了脊背。
她为他骄傲!
她为自己能亲眼见证这一切而骄傲!
她为能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骄傲!
新加坡的夜,泳池的喧嚣渐渐平息。
但那份属于汪顺的、属于老将的荣光与感动,将永远烙印在木子然的心中,也烙印在这个夜晚的泳池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