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然是在一种极度舒适和安稳的感觉中醒来的。没有闹钟的尖锐,没有前一夜残留的头痛,只有周身暖洋洋的松弛和大脑久违的清明。她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汪顺近在咫尺的睡颜。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一只手臂还牢牢地圈着她的腰,是一种充满占有欲和保护欲的姿态。
她微微动了动,想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起身。刚挪开一寸,那条手臂就收紧了,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鼻音:“……嗯?几点了?”
“还早,”木子然轻声说,指尖下意识地抚平他睡翘的头发,“你再睡会儿。”
汪顺却睁开了眼,眼底还有惺忪,但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她脸上,仔细逡巡,像是在检查什么精密仪器。“睡得好吗?”他问,声音比刚才清醒了些,“脑袋还疼不疼?还晕不晕?”
木子然感受了一下。
“不疼了,”她甚至轻轻晃了晃头,“好像……特别清醒。”那种被论文和单词塞满的滞涩感消失无踪,思维通道仿佛被彻底清理过,畅通无阻。
汪顺嘴角得意地扬起来,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重大任务。他凑过去,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像个老中医号脉一样装模作样地感受了一下:“嗯,温度正常,神清气爽。看来汪氏理疗,效果显著,包治百病。”
木子然被他逗笑,推了他一下:“什么汪氏理疗,歪理邪说。”
“管用就行。”汪顺理直气壮,趁机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比你的咖啡因和止痛药管用吧?”
这点木子然无法反驳。她确实感觉好极了,不仅仅是休息充足后的精力充沛,更有一种从内而外的、被充分滋养和安抚后的平和与充盈。那些昨晚还让她焦虑到撞桌子的难题,此刻再看,似乎也并非不可逾越。
她心情大好,主动回吻了他一下,然后像条滑溜的小鱼,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起床!今天要继续战斗了!”
汪顺看着她瞬间恢复了元气,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斗志,心里那点成就感简直要满溢出来。他跟着起身,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向浴室洗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忍不住摇头失笑。自家老婆这充电速度,堪比快充模式。
等木子然洗漱完出来,发现汪顺已经不在卧室。她走到小餐厅,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简易早餐——微波炉加热的牛奶,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两个剥了壳的白煮蛋。而汪顺正拿着她的保温杯,小心翼翼地从那个她严禁他靠近的高级咖啡壶里往外倒黑咖啡。
“只能喝半杯,”他头也没回,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她出来了,“提提神就行,喝多了又该胃疼了。”
木子然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谢谢后勤部长。”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依赖和甜意。
汪顺放下咖啡壶,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谢什么。吃饱喝足,给我往死里学!让那些字母看看咱们的厉害!”
这粗犷的加油方式再次逗笑了木子然。她重重点头:“嗯!往死里学!”
吃完简单却温暖的早餐,木子然捧着那半杯珍贵的黑咖啡,深吸一口那苦涩而醇香的雾气,感觉最后的战斗准备已然就绪。她走到书桌前,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天书般的论文。
奇妙的是,那些曾经面目可憎的单词和长句,今天看起来似乎友善了许多。虽然依旧艰涩,但她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理解速度也快了些许。偶尔遇到卡壳的地方,她皱起眉,还没等烦躁的情绪冒头,一杯温水就会适时地放到她的手边,或者一双温暖的手会按上她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几下。
汪顺并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在不远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看训练视频,做些简单的核心力量练习,或者只是刷刷手机。但他的注意力显然大部分都放在她身上,像一位沉默而忠诚的守卫,在她需要的时候,总能第一时间提供支援。
中途木子然遇到一个极其复杂的理论点,反复看了几遍都无法理解,眉头越皱越紧,那股熟悉的焦虑感似乎又要探头。
就在这时,一颗剥好的核桃仁被递到了她嘴边。
她下意识张嘴吃了,略带疑惑地抬头看汪顺。
汪顺一脸严肃:“补脑的。据说以形补形。”
木子然嚼着核桃,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那点即将升起的烦躁噗一下就被戳破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
“别愁眉苦脸的,”汪顺揉揉她的头发,“慢慢看,看不明白就歇会儿再看。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或许是那颗核桃真的“补了脑”,或许是心情放松了的缘故,木子然重新看向那段文字时,思路竟然真的清晰了一些。她拿起笔,再次沉浸进去。
阳光慢慢移动,室内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明亮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