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的青砖地上积着经年血垢,沈昭跪坐在蒲团上,腕间铁链叮当作响。九千岁把玩着那支从夜隐身上取出的"大暑"针,针尾棠花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
"沈姑娘可知,夜氏一族的剔骨刑要持续几日?"他嗓音阴柔如毒蛇游走,指尖划过案上的青铜刀具——凿、锉、钩、锯,一应俱全。
沈昭垂眸看着自己映在血洼里的倒影:"三日。"
"错。"九千岁突然捏住她下巴,"是三日又六个时辰。当年令尊监刑时,特意加了'听雨'这道工序。"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刑架上的夜隐。他铁面具已被摘下,眉骨旧疤泛着诡异的金芒——那是金乌砂毒发的征兆。
第一把薄刃切入夜隐肩胛时,沈昭袖中的银铃突然无风自响。九千岁眯眼看去,只见铃舌竟是一枚微缩的"秋分"针,正随着夜隐的血滴频率震颤。
"有意思。"他拾起浸血的银铃,"《洗冤录》载,苗疆有种蛊铃,可随宿主血脉共鸣..."
话音未落,夜隐突然睁开眼。他伤口渗出的血珠在刑架上蜿蜒,渐渐组成星野图的纹样——正是温泉中显现过的北境十二州。
沈昭指尖轻叩三下,银铃骤停。
"大人可认得这个?"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同样的星图刺青,"永和七年冬,北境军械案的真正路线图。"
九千岁的金簪停在半空。
沈昭的声音在刑堂回荡:"当年传递路线的根本不是夜氏,而是我母亲——璇玑阁上任阁主。"记忆如潮水涌来:
大雪夜,母亲将刺青印在她心口:"昭儿记住,这图要用心头血养着..."
父亲的红缨枪刺穿母亲胸膛:"为了沈家,你必须死。"
夜隐的嘶吼将她拉回现实。他挣断一根铁链,染血的手指直指九千岁:"你调换了军械!那些箭簇根本杀不了契丹人!"
一支金箭突然破窗而入,正中九千岁右眼。
羽林卫鱼贯而入,太子玄色蟒袍上沾着雨渍:"儿臣救驾来迟。"
沈昭看着太子腰间的鎏金箭囊——与上元夜刺杀夜隐的三棱箭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徐嬷嬷说过:太子生母,是九千岁的义妹。
"沈姑娘受惊了。"太子亲手为她解开镣铐,却暗中塞来一枚玉簪,"三日后孤的选妃宴,还请务必..."
玉簪在掌心断裂,露出里面的《璇玑图》残卷——正是温泉那夜沈昭遍寻不得的母系族谱。
夜隐被抬走时,手指在沈昭掌心划了三道。这是影卫的暗号:子时,三刻,老地方。
沈昭将断簪掷入香炉,青烟中浮现母亲临终景象——她蘸血在墙上画的,正是夜隐心口星图的最后一笔。
"姑娘该喝药了。"徐嬷嬷端来黑稠汤汁。沈昭嗅到熟悉的甜腥——和夜隐呕出的毒血同源。
窗外雨打芭蕉,她忽然想起儿时母亲教的歌谣:"金乌砂,玉堂春,七步断肠...解药在..."
夜隐的刀突然从梁上坠下,打碎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