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与舅舅

李元芳被狂暴的气浪掀起的沙尘迷了眼，他用力揉开刺痛，视线恢复的瞬间，瞳孔骤缩——狄仁杰大人正被狠狠踹飞！

　　“狄大人！！” 惊怒交加的李元芳想也不想，一枚灌注全力的巨大飞轮脱手而出，呼啸着斩向沉香！同时，失去哮天犬标记传送的杨戬，只能咬牙拖着伤痛之躯，全速狂奔赶来。

　　沉香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侧身一让，那呼啸的飞轮便擦着他的衣角射空。紧接着，他如同鬼魅般旋身，一脚裹挟着黑炎，狠狠踹在李元芳仓促格挡的双臂上！

　　“呃啊！” 李元芳痛呼一声，如同滚地葫芦般倒飞出去。

　　而沉香的攻势毫不停歇，他手中的开山巨斧在魔能灌注下瞬间膨胀变形，化作一柄缠绕着毁灭气息的狰狞巨斧。带着劈开山岳的恐怖威势，朝着刚刚冲近的杨戬当头劈下！快！太快了！快到超越了神经反应的极限！

　　杨戬的身体本能地做出闪避动作，但腰间的剧痛严重拖累了他的速度，眼看那毁灭的斧刃就要将他从中劈开——

　　“嗖——！”

　　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以惊险到毫厘的距离，擦着下落的斧刃边缘疾冲而至，是扁鹊！

　　他猛地撞开杨戬，两人抱作一团，被巨斧劈空后产生的恐怖气浪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滚出数米开外，在沙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烟尘弥漫，两人尚未从撞击的眩晕和沙尘中挣扎起身——

　　“哼！” 一声冰冷的嗤笑响起。

　　沉香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们上方！他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挣扎欲起的扁鹊狠狠踹开，随后，那只缠绕着不祥黑纹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而残忍地扼住了刚刚抬起头的杨戬的咽喉。

　　“呃——！” 杨戬只觉喉骨欲裂，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提离地面！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脆弱的脖颈上。

　　沉香背对着炽烈的沙漠骄阳，整个身影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那双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的鬼火，死死盯着手中挣扎的猎物。

　　“你以为装失忆躲避过去…过去就不会来找你吗？杨戬。” 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当你亲手杀死我娘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的儿子…会跨越千年…来索你的命？”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欣赏着杨戬因窒息而扭曲的痛苦表情。

　　“真是讽刺啊…哈哈…当年大义凛然、高高在上的杨戬大人…如今…不过是我掌中一条…随时能捏死的…蝼蚁。”

　　杨戬大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拼命想要汲取一丝氧气，却徒劳无功。眼前沉香狰狞的脸庞开始模糊、旋转，背景化作刺目的白光，挣扎的力度迅速衰弱下去。嘴唇徒劳地开合着，似乎在无声地呐喊某个名字。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一瞬，沉香扭曲的面容，竟与记忆中一个模糊孩童的脸诡异地重合了……但，那个孩子…是谁？

　　看着杨戬因缺氧而惨白、痛苦到极致的脸，沉香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享受着将曾经万人敬仰的“舅舅”踩在脚下、肆意玩弄其生死的掌控感。但，就这样让他窒息而死？

　　太便宜他了！

　　娘亲生前遭受的痛苦和绝望，他要千倍百倍地偿还给杨戬！他要他生不如死！！

　　“砰！”

　　沉香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将濒死的杨戬狠狠掼在一旁尖锐的碎石堆上！碎石硌得骨头生疼。

　　“咳咳咳！！呕——！”

　　重新接触到空气的杨戬蜷缩着身体，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干呕。他像一条搁浅后重回水中的鱼，贪婪而痛苦地大口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喉痛和腰伤。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大脑因长时间的缺氧而昏沉欲裂。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用颤抖的手臂撑住尖锐的石头，艰难地想要支起上半身。

　　“过去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 杨戬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我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但我相信…相信自己的为人！我杨戬…绝不可能伤害无辜！更不可能…对自己的至亲骨肉…下毒手！” 他抬起金棕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步步逼近的沉香，“如果…如果你认定母亲的死…真的与我有关…那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误会！！！”

　　“误…会？” 沉香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他脚步一顿，随即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怨毒：

　　“哈哈哈——误会？！！” 他猛地止住笑声，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一字一句，从齿缝里狠狠挤出：

　　“我可是——在建木审判庭上——亲眼——看着——你——亲手——给我娘——下的——死亡——宣判——书——！！”

　　看着狄仁杰、李元芳（挣扎着爬起）和扁鹊再次顽强地挡在杨戬身前，沉香眼中魔焰更盛。他不再狂笑，只是拖着那柄缠绕着毁灭黑炎的巨斧，一步，一步，沉重地踏在沙地上，如同丧钟敲响，缓缓逼近。

　　“知道吗？杨戬…”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阴郁，如同毒蛇吐信，“在地牢的每一分…每一秒…黑暗啃噬我的骨头…绝望撕咬我的灵魂…支撑我活下来的…只有一件事…” 他抬起斧头，锋刃直指杨戬，“就是——杀了你！！”

　　“我无数次想一死了之…去黄泉之下…寻我娘团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甘的嘶吼，“可一想到你！想到你这个弑亲的畜生！还在世上逍遥快活！我就恨！恨得心肝脾肺都在烧！恨得灵魂都在泣血！这份不甘…你懂吗？！！” 每说一句，他脸上的阴郁就加深一分，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

　　窒息带来的眩晕和喉间火辣辣的疼痛尚未褪去，杨戬本来就对过去不感兴趣，活在当下，只珍惜眼前并肩的伙伴。但沉香的疯狂，像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将他拖回那片充满血腥与谜团的黑暗深渊，强迫他面对。

　　“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你说我是你舅舅…仅凭你一面之词…” 杨戬喘息着，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装！还在装！！” 沉香厉声打断，魔道之力因暴怒而沸腾，“到死都要演这出失忆的戏码是吧？！”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沉香的身影缓缓悬浮而起，凌驾于众人头顶，手中的巨斧在魔能灌注下再次膨胀，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死吧！！” 他狞笑着，巨斧裹挟着灭世般的黑炎，朝着下方四人狠狠劈落！

　　轰隆——！！！

　　沙石冲天而起，烟尘弥漫！待尘埃稍散，原地果然空无一人。

　　“哼，老鼠。” 沉香不屑地冷哼。

　　“杨戬装失忆躲在你们中间，你们可知他的真面目？！” 沉香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在荒漠上空回荡，试图撕裂重案组的信任，“他是冷血的弑亲者！他是战争疯子的杀人机器！他是伪神座下最忠心的恶犬！！” 这指控如同重磅炸弹，炸开了杨戬神秘过往的一角。

　　然而，回应他的，是重案组毫不犹豫、掷地有声的驳斥：

　　“一派胡言！” （狄仁杰）

　　“这疯子被关傻了，满嘴疯话！” （李元芳）

　　“认知混乱，幻觉与现实杂糅，典型的长期幽闭后遗症。” （扁鹊冷静分析）

　　六年的生死与共，早已铸就了坚不可摧的信任基石。

　　“呵…不信？” 沉香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下一刻，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飓风！

太快了！

　　时间仿佛被压缩！李元芳只觉得眼前一花，狄仁杰和扁鹊更是连反应的动作都未能做出——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狄仁杰、李元芳、扁鹊和戈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过程，快得连一息都不到！

　　“你干了什么？！” 杨戬目眦欲裂，看着瞬间倒下的同伴。

　　“放心…” 沉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杨戬面前，声音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只是让他们…睡一会儿。省得碍事。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魔焰炽盛，“现在…只剩我们了…‘舅舅’。”

　　杨戬的心沉到谷底，但眼中战意未消，幸好在逃离的时候，他及时服下了强效活力药剂（感谢星之破晓友情提供的活力剂）和猩红蔚蓝药丸（红蓝buff之力），药力正在汹涌奔腾。

至少…还有一战之力，他不再犹豫，率先发难，身形如电，疾步冲向沉香，三尖两刃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直刺对方胸膛！

　　一劈！一闪！

　　沉香轻松避过刀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顺势旋身一记势大力沉的回旋踢！却只踢中了杨戬高速移动后留下的残影！

　　“什么？！” 沉香一愣。

　　“哈哈哈——！！堂堂杨戬！居然只会逃跑吗？！！” 他朝着空旷的荒漠发出震天的嘲讽。

　　这不是逃跑！

　　杨戬将沉香的狂笑甩在身后，身影在沙丘间急速穿梭。此刻的沉香精神癫狂，暴怒无常，攻击毫无章法却破坏力惊人！他的目标只有自己一人，必须将他引开，引到远离昏迷同伴的荒芜深处，绝不能再让他们受到波及！

　　“想跑？！你逃得出我的掌心吗？！” 沉香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带着残忍的笑意，陡然在杨戬身侧响起。

　　杨戬汗毛倒竖！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三尖两刃刀闪电般回身格挡！

　　铛——！！！

　　斧刃与刀锋再次狠狠碰撞，狂暴的能量瞬间炸开，这一次，恐怖的气浪将两人同时震得倒飞出去。

　　杨戬刚在沙地上狼狈地稳住身形，劲风已至头顶。

　　“嗖——！”

　　沉香的身影如同捕食的魔鹰，撕裂空气，带着毁灭的黑炎，再次俯冲而至！巨斧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当头斩落！

　　铿——！！！

　　杨戬咬紧牙关，双臂肌肉贲张，三尖两刃刀死死架住那沉重无比的斧刃！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几乎要撕裂耳膜！斧刃上森冷的寒光，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沉香那双燃烧着疯狂与毁灭的魔瞳。

　　动真格了！

　　杨戬心知肚明，面对这被黑暗力量重塑巅峰、不死不休的复仇者，唯有拼尽全力，榨干每一分潜能，才有一线生机！哪怕喉间的灼痛和腰侧的伤口如同火烧，哪怕之前的窒息让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是守护同伴的意志和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战斗到现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斧刃与刀锋死死相抵，两股相似的魔道之力激烈对冲，在接触点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沉香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杨戬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愤怒，有紧张，有深不见底的困惑，有绝不倒下的坚定……唯独没有一丝一毫他记忆中属于“二郎神”的冷酷、威严，或者……愧疚。只有一片令他心悸的、全然陌生的空白。

　　那一刻，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沉香脑海：这躯壳里的灵魂…真的还是杨戬吗？会不会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复制品？但着不可能，无论是哮天犬，还是那独属的魔道气息，还有这柄曾沾染过无数神职者与魔种之血的三尖两刃刀，又或是自己手上的开山斧，都在证明——他就是杨戬！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杨戬！

　　念头瞬间被更汹涌的怒火吞噬！

　　失忆不是赦免，只要杨戬还活着，只要承载着那个犯下弑亲之罪的“存在”尚未消亡，他就永远欠着母亲一条命！一份迟到了一千年的血债！

　　必须杀了他！

　　沉香的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泯灭，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纯粹的杀意！魔道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巨斧上的黑炎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