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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仍在鼻腔萦绕,带着医院特有的冷白气息。
应禾已不由分说地将黄子弘凡拽出医院,他身上的浅灰羊绒毯被扯得歪歪斜斜,像片没挂稳的云。
她攥着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深灰袖口渗进来,像簇不肯熄灭的橘红色小火苗,烫得他心头微颤。
应禾你那公寓除了速冻食品就是泡面,青灰色的冰箱里连片菜叶都没有,谁敢让你回去?
她站在自家玄关处,发间别着的草莓发卡是亮粉色的,随着语气轻轻颤动,杏眼瞪得圆圆的,瞳仁里映着暖黄的灯光。
发梢还沾着方才雨中奔波的水珠,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银亮,像落了把星星。
黄子弘凡倚着门框轻笑,羊绒毯从肩头滑落一半,露出里面印着歪歪卡通图案的家居服——橘白相间的小猫爪印爬满浅灰布料,那是应禾趁他午睡时悄悄换上的。
他故意拖着长音,尾音裹着笑意:
黄子弘凡其实我点外卖很有经验,哪家的黄焖鸡最入味,酱汁能挂在米饭上;哪家的生煎包汤汁最多,咬开能溅出琥珀色的油花,我都能背出备忘录。
话音未落,他脚上的兔子拖鞋"啪嗒"掉在地上,米白色的鞋面上,粉色兔耳朵软塌塌地垂着。
应禾蹲下身时,发间的草莓发卡晃出一道粉弧:
应禾黄子弘凡!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被棉花捂住,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捏着拖鞋的兔耳朵,指节泛白。
应禾从今天起,你的胃归我管了。
厨房很快腾起袅袅白雾,乳白的蒸汽裹着米香漫出来,在暖黄灯光里凝成一团。
应禾系着同款歪歪图案的围裙,浅灰布料上的橘白猫爪印沾了点面粉,她正专注地搅动砂锅,银勺碰到锅底发出轻响。
晨光透过纱窗筛进来,给她周身镀上毛茸茸的金边,发梢的水珠在光影里闪烁,像撒了把碎钻。
她时不时凑近砂锅吹气,睫毛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像只守护珍宝的小兽,鼻尖沾着点细密的水汽。
黄子弘凡高中的时候,也有人给我这样做粥。
黄子弘凡倚在门框上,浅灰羊绒毯搭在臂弯,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散了满室米香,带着点怀旧的暖调。
黄子弘凡有次她煮南瓜粥,错把盐当成糖,橙黄的粥里飘着白米粒,我喝了一口......
他的尾音裹着笑意消散在蒸汽里,眼底盛着细碎的光。
应禾搅粥的动作猛地顿住,银勺在砂锅里磕出轻响,耳垂瞬间染上绯色,像被晨光照透的樱桃:
应禾应该是盐罐和糖罐长得太像了!放心,今天没有南瓜粥。
砂锅"咕嘟咕嘟"吐着泡泡,白粥里卧着几段乳白山药,清甜混着米粒的醇香,在晨光里酿成温柔的漩涡。
她盛起一碗,白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小心翼翼地吹凉,才递到他手中。
瓷勺即将碰到嘴唇时,黄子弘凡突然偏头,温热的指尖擦过她手背,带着微凉的体温:
黄子弘凡烫吗?
应禾不......不烫。
应禾慌忙缩手,却不小心撞翻碗沿。
几滴滚烫的粥落在浅灰羊绒毯上,洇出浅黄的痕迹。
她慌乱抽来米白纸巾擦拭,腕间的银镯撞在砂锅边缘,发出清脆声响——
黄子弘凡应禾。
黄子弘凡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带着病后的微凉,指腹却像羽毛般摩挲着银镯,冰凉的金属下,是她脉搏的温热跳动。
黄子弘凡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应禾怎么不麻烦?
她挣脱着把粥碗塞回他怀里,声音越来越小,像怕被蒸汽卷走,眼眶却悄悄红了:
应禾你昨天在医院疼成那样,脸色白得像纸,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要是我没去......
黄子弘凡但你去了。
黄子弘凡舀起一勺粥,白瓷勺里盛着乳白的米和山药,看着氤氲热气模糊了她泛红的眼眶,像蒙了层水汽的玻璃。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绵密清甜,却不及心底漫开的暖意万分之一,那暖意带着橘色的温度,熨帖了所有不适。
不知何时,歪歪踮着脚尖溜进厨房,橘白相间的身影像团毛球,粉爪扒拉着应禾的浅灰裤脚,尾巴尖扫过她的脚踝。
她弯腰抱起小猫,小家伙却直勾勾盯着碗里的粥,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鼻尖很快沾了颗米渍,白乎乎的像颗小珍珠。
应禾贪吃鬼!
应禾笑着刮它的小鼻子,指尖沾了点米香,却被黄子弘凡用纸巾轻轻按住。
他擦去粥渍的动作极慢,仿佛在描摹某种珍贵的纹路,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擦过她的指节时,像羽毛轻轻拂过。
黄子弘凡小心。
晨光一寸寸爬上灶台,在米白色的瓷砖上投下暖黄的光斑,在两人相触的指尖流转,像捧着一捧细碎的阳光。
应禾看着他一口一口喝完粥,白瓷碗底卧着几块炖得软烂的山药,乳白的颜色透着清甜。
忽然觉得每一天,都像这碗冒着热气的米粥——平淡的表面下,藏着绵长的甜,像裹在米香里的糖。
而眼前这人,穿着印着歪歪的浅灰家居服,眉眼间带着病后的倦意却依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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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那今天多更新几章,我都想把剩下的存稿给一次性发完了,还好我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