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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乱了节奏,尖锐的蜂鸣像断裂的琴弦,刺破病房的寂静。
黄子弘凡正低头给应禾读新写的歌词,浅蓝色的笔记本上字迹飞扬,笔尖悬在纸页上,忽然听见仪器发出急促的蜂鸣。
他猛地抬头,看见病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像蝶翼扫过平静的湖面,带起细碎的涟漪。
黄子弘凡应禾?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黄子弘凡你醒了?
应禾的眼皮动了动,像是坠了铅块般沉重。
眼前的光影从模糊到清晰,先是一片刺目的白——那是天花板的颜色,然后渐渐浮现出黄子弘凡的脸——眼底爬满的红血丝像蛛网,那双写满惊惶与狂喜的眼睛,亮得像燃着火焰。
应禾水……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刚吐出一个字,喉咙就疼得发紧,像被细针扎着。
黄子弘凡手忙脚乱地去按呼叫铃,金属按钮发出"叮咚"脆响。
转身倒了杯温水,透明的玻璃杯壁凝着细珠,用棉签沾湿了递到她唇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应禾终于能稍微睁大些眼睛,瞳孔慢慢聚焦。
应禾我在哪儿?
她看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银色的金属杆反射着冷光,记忆还停留在巷口那道刺眼的白光里——卡车的远光灯像两团火球。
黄子弘凡医院。
黄子弘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尾音发飘,他不敢碰她,指尖悬在她手臂上方半寸,怕这只是一场更逼真的梦,一碰就碎。
黄子弘凡你昏迷了……十天。
十天,比医生预估的最短时间还要短,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着。
应禾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湿润,视线缓缓扫过病房。
床头柜上放着那枚枫叶拨片,红得像凝固的血,旁边是苏稚北带来的录音笔,银灰色的外壳闪着光,还有一个眼熟的保温桶——她认得,米白色的桶身印着淡蓝碎花,是妈妈炖排骨汤用的那个。
应禾我爸妈……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点不确定。
黄子弘凡他们回家给你拿换洗衣物了,说等你醒了就熬粥过来。
黄子弘凡语速飞快,像是怕漏了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白大褂的衣角。
黄子弘凡文韬他们昨天还来着,说等你好点就带围棋过来,阿蒲准备了新魔术,小齐哥把小型演唱会的日期都定好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眶却越来越红,像浸了水的樱桃,最后干脆别过头,用手背抹了把脸,指腹蹭过发烫的皮肤。
应禾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像染了胭脂,忽然笑了,嘴角牵起微弱的弧度。
这一笑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倒吸的凉气带着颤,眼泪却跟着涌了上来,透明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砸在枕头上晕开小渍。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他指尖的薄茧,说话时起伏的喉结,连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心脏发酸,像喝了杯加冰的柠檬汁。
应禾黄子。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依旧虚弱,却清晰得很,像琴弦发出的泛音。
应禾你哭了?
黄子弘凡猛地转回来,眼睛亮得吓人,红血丝更明显了:
黄子弘凡没哭。
他梗着脖子否认,下巴微微扬起,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被渗进来。
黄子弘凡是你看错了。
应禾没戳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像小扇子。
脑海里闪过意识空间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闪过那些合二为一的碎片——旋转的枫叶,未拆的信,还有他在雪地里哈出的白气……
应禾波士顿的雪,化了吗?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却精准地砸在黄子弘凡心上。
黄子弘凡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有东西卡在喉咙,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头上的纱布,白色的纱布边缘还沾着点血渍:
黄子弘凡新闻说……快化了。
黄子弘凡但没关系,我们可以等明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捧着易碎的梦。
应禾不用等明年。
应禾摇摇头,发丝蹭过枕头,指尖回握住他的手,这一次,她的掌心带着真实的温度,温热的,带着点汗湿。
应禾等我好了,我们就去。
监护仪的滴答声渐渐平稳下来,"嘀——嗒——嘀——嗒——"像回到了正常的节拍,与两人的心跳渐渐重合。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鹅黄色的光晕把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金边,像镶了层金子。
病房门被推开时,应母正端着保温桶往里走,木色的桶柄还冒着热气,看见醒着的女儿,手里的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排骨汤洒了一地,奶白色的汤汁混着胡萝卜块,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家的味道。
“禾禾!”应母扑到床边,眼泪瞬间决堤,砸在被子上晕开深色的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应父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水果,红色的苹果透着光泽,此刻也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抹了把脸,肩膀微微耸动。
黄子弘凡悄悄松开手,站起身想退到一边,给他们留出空间,却被应禾拉住了。
她的手指很轻,力气却很坚定,像握住救命的浮木。
走廊里,苏稚北正拿着手机给郭文韬他们发消息,屏幕光映着她含泪的笑脸,屏幕上是刚编辑好的文字:
【醒了,一切都在变好。】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抬头看向病房的方向,阳光正好落在门牌上。
"307"三个数字泛着暖光,仿佛能穿透门板,照亮里面正在重新开始的人生,像驱散寒冬的春日。
网络上的舆论早已转向,#应禾苏醒#的词条迅速爬上热搜榜首,红色的"爆"字格外醒目,下面堆满了粉丝的祝福,像铺了层温暖的棉絮。
有人说,《未寄的信》终于等来了它的收件人;有人说,这是音乐带来的奇迹。
而病房里,应禾看着眼前的人——红着眼眶的父母,手还被自己攥着的黄子弘凡,忽然明白——那些曾经以为是偷来的时光,那些以为会破碎的约定,其实从一开始,就牢牢握在她自己手里,像握着永不熄灭的星火。
就像此刻,她握着黄子弘凡的手,感受着父母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的温度,滚烫而真实,终于确定:这一次,她不会再错过了。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像要把所有的阴霾都晒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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