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黑子终于落下,位置却并非继续绞杀江辞的孤棋,而是点在了棋盘另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边角,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形的涟漪。
陈萍萍“棋子落定,自有其命。”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萍萍“他入京,是必然。我离京,亦是必然。”
陈萍萍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京都的棋盘太大,执棋者众多。看似是一颗新棋子,实则早已经给他留有位置。”
江辞“那,我呢?我是新棋还是旧棋。”
陈萍萍陈萍萍看着江辞的模样,忽然笑了出来,说道:“你不是棋子。”
江辞她忙问道:“为什么?我愿意成为您的棋子。”
陈萍萍不再言语,只是拿起旁边小碟里的一块杏脯,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那点酸甜在苦涩的药味余韵中弥散开来。
他吃完,目光扫过江辞依旧紧绷的脸,落在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上。
几天后,一个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荒宅的院落里。
是影子。
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陈萍萍的轮椅前,单膝跪地。
影子声音低沉而清晰:“院长。”
陈萍萍“回来啦。”
影子“是,范闲已经安全进京了。”
陈萍萍“路途遥远,我们也该回去了。”
第二天,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院长虽身处京外,但京都鉴查院庞大的信息网络,从未停止向这位真正的掌舵者输送着涓涓细流。每日,总有加密的信鸽或最隐秘的渠道,将京都乃至庆国各地的消息送达到陈萍萍的手上。
陈萍萍处理这些信息时,神色如常,唯有江辞注意到,当卷宗中提及“范闲”二字时,他那双翻阅纸张的、骨节分明的手,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目光会多停留一瞬,有时甚至会将那短短几行字,再看上一遍。
那些消息大多是琐碎的:范闲初入京都的落脚处,与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偶遇,在酒楼的些许争执……陈萍萍看时,面上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颗棋子是否落在了预定的位置。
江辞侍立一旁,看着院长沉静的侧脸,心中那关于“新棋旧棋”的疑问再次翻涌。
院长说她不是棋子,可范闲呢?
院长待他,分明不同。
那份不同,藏在他多停留的一瞥里,藏在他指尖那不易察觉的停顿里。
这日午后,窗外天色阴沉,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棂。
一份加急的密报送到了陈萍萍手中。他展开信笺,目光扫过上面简短的几行字。
陈萍萍“牛栏街……”
陈萍萍的声音很轻,眼底看不出波澜,好像早已预料到事情的走向。
陈萍萍他的目光投向侍立一旁的影子,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影子,你带上部分黑骑,在儋州港附近待命,随时准备保护范闲,捉拿司理理。办完事后,那些黑骑留在郊外,暂不归队。”
影子“是,院长。”影子躬身领命,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
院长对范闲的“关照”,已远超寻常。
派影子暗中保护已是罕见,如今牛栏街风波初起,院长甚至不惜调动部分黑骑提前在儋州港布防!
黑骑是鉴查院最核心、最精锐的力量,轻易不动。这份保护,近乎是未雨绸缪到了极致,仿佛范闲的每一步,都踩在院长早已铺就的、布满暗桩与后手的路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