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

冰冷的灵泉气息混杂着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灵气，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刺痛。意识像是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每一次挣扎着想要上浮，都被无形的重压狠狠按回深渊。

蚀心蛊啃噬神魂的剧痛似乎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本源的虚弱和灼烧感。源初灵枢碎片那狂暴精纯的本源力量，与我的魔元格格不入，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脆弱的经脉里冲撞奔流。

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只有一片柔和而恒定的白芒。过了片刻，才逐渐聚焦。

头顶是天然的、流转着淡金色灵光的石穹。身下是冰冷坚硬、却源源不断散发着温润灵气的玉石床榻。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灵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贪婪地汲取着生命本源。这是一个完全由纯净灵脉构筑的洞府，每一寸空间都充盈着令魔物本能恐惧和排斥的浩荡灵气。

这里是……清虚峰底？那个传说中镇压着天衍宗灵脉核心的禁地？

我猛地想坐起，身体却像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剧痛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声响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喉头一甜，又是一股腥甜涌上。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牵扯着破碎的脏腑，痛得我蜷缩起来。

“别动。”

清冽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平静无波。

我僵硬地转过头。

玄清就坐在离玉榻不远的一方青玉蒲团上。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只是此刻，那纯粹的白色上沾染着大片大片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如同雪地上泼洒开的狰狞墨点，触目惊心。他闭着眼，像是在调息，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灵光，将他与这满洞府的灵气融为一体。那柄曾斩碎魔界门户、沾染了无数魔血的长剑，此刻安静地平放在他膝上，剑身光洁如初，清亮得映出洞顶流转的灵光，仿佛从未饮过血。

魔渊的血雨腥风，万魔殿的尸山骨海，他踏血而来的冰冷杀意……与眼前这幅静谧到诡异的画面，形成了最尖锐、最令人心胆俱裂的对比。

他听到了我的动静，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恢复了清虚峰上的清澈平静，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魔渊中的疯狂血色，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却已布满裂痕的旧物。

“你强行剥离源初灵枢碎片，本源受创，又被其力量反噬。”他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魔元根基近乎崩毁。此地灵脉，可保你性命无虞，亦可压制碎片躁动。”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自己的手。右手掌心，那团被强行撕扯下来的纯净光团依旧在微弱地跳动，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被一层薄薄的、流转着符文的灵力薄膜包裹着，隔绝了它对我身体的进一步侵蚀。但那股源自本源的排斥感和灼痛，依旧清晰。

保我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