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更衣室狭小的空间像一个被抽干了空气的罐头。门在身后“砰”地一声被甩上，隔绝了外面演播厅混乱的喧嚣和刺眼的灯光。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湿透的身体，激得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水珠还在不停地从发梢、衣角滴落，砸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一下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刚才落水时的冰冷窒息感似乎还残留在肺里，小腿被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试图平复急促的喘息，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黏腻又冰冷的触感，难受极了。

就在我抬手，试图把湿漉漉粘在脖子上的长发拨开时，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猛地笼罩下来。

易烊千玺一步跨前。

他浑身湿透的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滚落，砸在领口敞开的锁骨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池水消毒水味和他身上冷冽气息的味道，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扑面而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被冷水浸透后依旧滚烫的体温。

他一只手猛地撑在我耳侧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响！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瞬间将我困在他胸膛和冰冷的门板之间，退无可退。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彼此粗重交错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抬起头。

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里。

那里面……哪里还有半分平时那种冰封千里的漠然？此刻翻涌着的，是赤裸裸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像被强行压制的熔岩，在深处滚动。那怒火之下，更深处，却燃烧着一种更陌生的、更灼人的东西——一种被彻底打乱节奏后的焦躁，一种被狼狈激起的、近乎原始的占有欲，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意外撕开的缝隙里泄露出的……失控。

滚烫的呼吸，带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和落水后的微喘，猛地喷在我的额头上。那热度烫得我皮肤一缩。

他低下头，那张在荧幕上被无数人奉为神祇的俊脸，此刻离我近得不可思议。湿漉漉的额发几乎要蹭到我的额头。他深潭般的眼睛紧紧锁住我，锐利的视线带着一种审视的力道，仿佛要穿透我狼狈的外表，直刺灵魂。

“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一种被怒火烧灼过的沙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灼热的呼吸随之而下，如同实质般碾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麻痒和战栗。

“刚才那段……” 他顿了一下，滚烫的吐息拂过我敏感的耳垂，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那只撑在门板上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地、极其细微地……在抖。

“剪掉，” 他逼得更近，几乎要贴上我的脸颊，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唇边，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意味，“还是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