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更衣室的空气凝固了。易烊千玺那句滚烫又充满歧义的“剪掉还是加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扩散，就被门外骤然响起的、几乎要撞破门板的拍门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打断。

“易烊老师！易烊老师！你们没事吧？”

“薇薇！薇薇你还好吗？开开门！”

“医疗组来了！请开门让我们检查一下！”

“导播！导播！里面情况怎么样？麦……麦好像……”

最后那句关于麦克风的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混乱的脑海。易烊千玺撑在门板上的手臂猛地一僵，眼底翻涌的、尚未理清的复杂情绪瞬间被一层更深的冰寒覆盖，甚至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他几乎是触电般地收回手臂，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那过分危险的距离。

那股灼热逼人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冰凉的空气重新涌入肺腑。我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看着他迅速转身背对着我，宽阔湿透的肩背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我没事。” 他对着门板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耐，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呼吸滚烫的男人只是幻觉，“林薇也没事。不需要医疗组。给我们五分钟处理一下。

门外喧哗稍顿，似乎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但很快又响起王姐焦急拔高的声音：“江澈！林薇！开门！立刻！马上！” 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气急败坏。

易烊千玺没再理会，他走到更衣室另一侧，拿起节目组准备的干净毛巾，动作有些粗暴地擦着湿透的头发和脸侧的水珠。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滑落，滴在同样湿透的衬衫上。他没看我，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刚才的怒火更让人窒息。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腿上的隐痛，也拿起毛巾默默擦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声音和门外模糊的催促，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五分钟后，门开了。

门外早已被闻风而来的节目组高层、双方经纪人、助理、安保以及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不知何时突破防线挤过来的）围得水泄不通。镁光灯在门开的瞬间如同嗜血的鲨鱼，疯狂闪烁起来，几乎要将我们淹没。

王姐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脸色铁青，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我，压低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林薇！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还有你！” 她猛地转向江澈，在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寒意未褪的眼眸时，气势本能地弱了半分，但依旧强硬，“易烊老师，这……这直播事故，您看怎么收场？”

易烊千玺的经纪人陈哥也挤了过来，额头全是汗，脸色比王姐还难看，他凑近江澈，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易烊千玺！祖宗！微博炸了！热搜前二十全是你们！‘人设崩塌’‘更衣室’‘衣带’‘手抖’……词条一个比一个要命！工作室电话被打爆了！公关团队正在紧急开会，但……” 他瞥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镜头，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眼神里的崩溃已经说明了一切。

易烊千玺面无表情地听着，任由闪光灯在他脸上明灭。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湿透后显得更加凌乱的衬衫领口——那根被我无意扯松的细带早已不知所踪。这个细微的动作，又引得周围快门声一阵疯狂连响。

“收场？”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周围的嘈杂。他目光扫过王姐，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探究。“直播事故是节目组的责任。至于其他……”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热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