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群

初雪飘落的黄昏，冷秋缩在图书馆角落，指尖抚过泛黄的《飞鸟集》。书页间突然滑落一张淡蓝色便签，稚嫩的笔迹跃入眼帘：「冷秋同学，你朗诵时眼睛里有星星」——那是文艺汇演结束后，某个低年级女生悄悄塞给她的纸条。窗外的雪粒子簌簌敲打着玻璃，将记忆染成一片温柔的白。

夜亦风风火火撞开玻璃门时，围巾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她"啪"地把保温桶拍在桌上，热气裹着红枣的甜香瞬间漫开："食堂阿姨听说你感冒，特意熬的姜汤。"说话间已经拧开盖子，瓷勺碰撞声清脆如银铃。冷秋望着对方鼻尖的薄汗，突然想起运动会后夜亦背着她去医务室，自己伏在那片温暖的背脊上，听她哼着走调的歌驱散疼痛。

"下周有诗歌朗诵比赛。"冷秋搅动着姜汤，看热气在镜片上凝成白雾，"我...想试试原创作品。"话音未落，夜亦已经从书包掏出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主题是'光'？我们可以写信箱里的星星，写跑道上的夕阳，还有......"她突然顿住，笔尖在纸上洇出小小的墨团。

冷秋顺着夜亦的目光望去，窗外不知何时聚起一群嬉笑的学生。几个女生正指着她们交头接耳，熟悉的不安感瞬间攥紧心脏。但这次，夜亦没有像从前那样冲出去理论。她只是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保温杯上，让温热的雾气漫过相触的指尖："你还记得吗？铁皮信箱生锈的锁眼里，藏着十七封没寄出去的勇气。"

深夜的宿舍熄了灯，冷秋借着台灯修改诗稿。稿纸最下方，夜亦用荧光笔写的批注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你已经是自己的太阳」。走廊传来查寝老师的脚步声时，她慌忙将稿纸塞进枕下，却在枕头深处摸到个硬物——是个用易拉罐拉环串成的手链，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共生"二字。

朗诵比赛当天，冷秋站在聚光灯下。当她念出"我们互为影子与光，在彼此的裂痕里生长成星群"时，台下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她望向观众席，夜亦站在第一排，手中挥舞的应援手幅上画着戴着皇冠的小兔子和举着盾牌的蜗牛，旁边用彩虹笔写着：我的诗人，勇敢发光！

散场时，夜亦晃着两罐可乐挤到她身边。拉环开启的瞬间，气泡欢快地涌出来，在暮色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她们并肩走向操场，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冷秋突然停下脚步，在雪地上画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夜亦立刻补上两顶用星星拼成的皇冠。晚风卷起她们的笑声，与远处教学楼的灯光融成一片温暖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