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推开门,感应灯亮了。
影子拉得很长。
风从门缝钻进来,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
手还在发抖,头也疼得厉害。
刚在医院直播画符,透支了三天的灵力。
现在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站都快站不稳。
“主人小心!”阿宝从她肩上跳出来,爪子指着书房,“有东西!”
她停住脚步,鞋跟悬在半空,发出一声“咔哒”。
换鞋的动作僵住了,顺着阿宝指的方向看过去,心跳加快。
门缝里透出一道暗紫色光,像是某种活的东西,在缓缓流动。
看着有点吓人。
她放下包,手指搭上门把手,掌心烫得像要烧起来。
金属是冷的,但又好像带着点热意,像是有什么在等她。
推开门,紫光一缩,露出一张符纸。
空气里还有电流声,像是打雷之后的余音。
那符纸上的纹路和她学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对,是诡异的紫,边缘还有一点焦痕。
“灵力波动。”阿宝跳到书桌上,前爪按着符纸边,“和沈砚身上的一模一样。”
“沈砚?”顾晚没敢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一丝腥气,让人呼吸都不太顺畅。
她想起那天火场里,他抱着她出来的感觉。
温热的力量裹着她,像是小时候母亲给她盖被子时的那种温度。
“高等级封印术的残留。”星瞳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靠在窗边,月光照着她的脸。
“他体内有股力量,普通人感觉不到。但你这种体质的人,待久了会起反应。”
顾晚心跳漏了一拍。窗外传来车轮碾过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她想到上个月在老宅找到的那个护身符。
每次握着它睡觉,都会梦见一个少年背对着她跪在病床前。
“难道……”她摸了摸项链,“是他一直带着的?”
敲门声响起,星瞳消失了。
她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风吹动窗帘,带来一股湿湿的泥土味。
转头一看,沈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红布包着的木盒。
西装搭在手臂上,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锁骨上的伤还在。
“我敲了三次。”他声音低哑,“怕吵到你。”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有医院的味道。
正要去整理一下,他已经走进来,把盒子放在桌上,压住了那张紫符。
盒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很沉,像是唤醒了什么回忆。
“今天在老宅地窖找到的。”他掀开红布,铜锁已经锈死。
“周秘书说那里三十年没人进去过,只有两组脚印——一组是你的,另一组……是我的。”
顾晚蹲下来,看到侧面果然有半个指纹,和沈砚的一模一样。
指尖碰到盒子,竟然有点温热,像是刚有人碰过。
“咔嗒。”他用小刀撬开了锁。
打开的一瞬间,陈年墨香扑面而来。
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后面站着个少年,眉眼已经能看出是沈砚的模样。
照片卷了边,像是被人翻了很多遍。
“顾阿姨教我画的第一张符,就是守护符。”他轻声说。
她看向笔记本,封面写着“顾母亲授,沈砚习符记录”,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泡过。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笔迹出现:“砚儿,画符时要把心意融进笔锋里。这张符,将来是要护我女儿一生无忧的。”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符?”沈砚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当年你发高烧,顾阿姨守了你七天七夜。她画的平安符不管用,就让我画——她说我命格至阳,画出来的符能带出生机。”
记忆碎片涌上来:三岁时生病,有人握着她的手画符;五岁被欺负,口袋里多了张符纸;十二岁生日,母亲塞给她护身符。
“所以那天在火场……”她声音有点抖,“你是靠自己的符冲进来的?”
“不是她的符。”他把她按在胸口,“是我画的。从十二岁开始,每年我都会画一张新的守护符,藏在你能找到的地方。玩具箱底、花盆里、你租的房子门框上……”他低头吻了吻她,“直到三年前你被赶出去,我在垃圾站找到了最后一张——上面全是脚印。”
她的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仿佛听到了母亲临终前的叹息,也听到了沈砚这些年独自守候的沉默。
“那你现在是在完成她的嘱托?”她问。
“我是来履行自己的承诺。”他捧起她的脸,“十二岁那年,顾阿姨握着我的手说‘护她一生’,我答应了。后来我才明白,我早就想护着你——从孤儿院那个总蹲在角落画符,被人抢走也不哭的小傻子开始。”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符纸上的紫光褪成了暖金色,像阳光照在雪地上。
阿宝趴在边上打呼噜,尾巴尖还沾着墨渍。
与此同时,二十公里外的一栋老宅地下密室里,林母关掉电脑。
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翡翠扳指几乎要嵌进肉里。
“顾晚,沈砚……”她冷笑,“当年你们母女坏我好事,现在还想来搅局?”她按下红色按钮,“明天晚上八点,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因果轮回。”
夜色渐深。
顾晚靠在沈砚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像是海浪轻轻拍打着她的心。
她本想问问那张紫符的事,可他的体温像团火,慢慢烧掉了她的倦意。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句梦话惊醒。
黑暗中,他低声嘟囔:“晚晚……别烧符……我疼……”
她在他怀里僵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梦话,那句“我疼”像根针,扎得她鼻子一酸。
她轻轻翻身,看见月光下他眉头还是皱着,像是在梦里也护着什么。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盖住了远处汽车碾过石子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