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的金瞳在巷子里凝成两道细窄的金线。
它贴着斑驳的砖墙缓缓移动，爪垫几乎没发出半分声响，连墙根下打盹的流浪猫都没察觉这团鎏金影子的靠近。
那缕烧焦的艾草味越来越浓，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直往它鼻尖钻——正是老K身上那股阴恻恻的邪术味。
转过第七个街角，废弃的苏家旧宅出现在眼前。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敞着，墙根下堆着半袋暗红的血砂，老K的身影在月光里投下扭曲的长影。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此刻正单膝跪地，枯瘦的手指捏着七根锈针，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咒。
"壬癸为水，勾陈锁魂——"老K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每念一个字，指尖便渗出一滴黑血，滴在符咒中央。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地，他掌心腾起一团幽蓝火焰，火焰中渐渐浮现出一张泛黄的纸，正是顾晚的生辰八字。
"逆命锁链..."阿宝的尾巴尖轻轻颤了颤。
它曾在顾晚的《玄门秘录》里见过这种邪术——用目标的生辰八字做引，能追踪命格走向，再借血砂阵将霉运反锁回去。
难怪林夫人要清场，原来这老东西想直接毁了晚晚的命数！
小猫弓起背，后爪在砖缝里抠出细小的裂痕。
它金瞳里的光突然暴涨，前爪按在地上——该给这老东西点教训了。
同一时间，顾晚正窝在沈砚的书房里调看监控。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阿宝的灵识画面直接投射在她视网膜上：斑驳的砖墙、半敞的铁门、老K掌心那团幽蓝火焰里的生辰八字。
"逆命锁链！"她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发白，"他要用血砂阵锁我的命格，林夫人清场就是为了让我没有助力......"
沈砚正在调派安保部的手机突然顿住。
他抬眼看向顾晚骤白的脸色，喉结动了动，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敲出几条指令："苏家旧宅，现在。"转而握住她冰凉的手，"我让张特助带一队人从西边包抄，你跟我走。"
"来不及了。"顾晚盯着视网膜上的画面，老K已经举起那七根锈针，"阿宝在现场，它能拖一会儿——"话音未落，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传来老K的尖叫。
旧宅墙根下，老K的手腕突然传来钻心剧痛。
他低头，正看见一团鎏金的毛球死死咬住自己掌心，金瞳里泛着冷光。"哪来的野猫！"他甩动手腕，可那小猫的牙齿像铁钩般嵌进肉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刚画好的符咒上。
"你......你怎么会实体化！"老K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在城隍庙外，这只玄猫还只是半透明的灵体，怎么突然能触碰到活物了？
阿宝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它能感觉到，老K掌心的黑血里裹着浓重的霉运——那是林夫人这些年用邪术害人攒下的业障，此刻正顺着伤口往自己体内涌。
金瞳里的光更亮了，它猛地一扯，老K掌心的符纸"刺啦"一声碎裂，幽蓝火焰"噗"地熄灭，黑雾"轰"地四散开来。
"晚晚，定位发我。"沈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顾晚盯着视网膜上逐渐清晰的旧宅轮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氏的人被堵在环山路了，林夫人早让人用货车封了路。"她深吸一口气，抓起茶几上的朱砂笔和黄符，"我们开车走小路，三分钟到。"
引擎轰鸣声刺破夜色时，老K正跌坐在墙根下喘气。
他手腕上的伤口翻着白肉，血砂被黑雾冲得七零八落，原本用来锁命的符咒此刻像被泼了墨水，糊成一团。
阿宝蹲在他脚边，尾巴尖慢悠悠地晃着，金瞳里还沾着没来得及吞噬的黑雾。
"你、你们赢不了......"老K抬起头，脸上沾着血砂和泥土，眼神却突然癫狂，"真正的敌人还没出现......"
"顾母是怎么死的？"顾晚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
她站在月光里，身后是沈砚绷紧的身影。
两人的影子交叠着罩住老K，像两尊门神。
老K浑浊的眼珠突然聚焦在她脸上。
他扯动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她是......被命格反噬......因为......她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头一歪，没了气息。
阿宝跳上顾晚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耳垂："他身上的霉运全被我吞了，现在连老鼠都不愿偷他的干粮。"它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懊恼，"可惜没问完。"
沈砚蹲下身，手指按在老K颈侧。
确认没了脉搏后，他掏出手机："张特助，带法医和清洁组过来。"转而看向顾晚，目光软了软，"先回家。"
回程的车上，顾晚望着窗外倒退的路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阿宝的耳朵。
老K临终前的话在她脑子里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母亲当年不过是顾家的养媳，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被命格反噬？
"在想什么？"沈砚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温度，像团小太阳，"明天让苏叔调顾家老宅的旧监控，当年的事总会查清楚。"
顾晚抬头，看见他下颌线在夜色里绷成一道温柔的弧。
她靠在他肩上，听着引擎的轻响，突然想起老K说的"真正的敌人"。
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阿宝金闪闪的毛上，小猫正眯着眼睛打哈欠，仿佛完全没把刚才的惊险放在心上。
别墅的灯光在前方亮起时，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消息，握住顾晚的手又紧了紧："老K的尸体运走了，现场清理干净了。"
顾晚望着落地窗外熟悉的爬藤，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只玉镯。
或许，明天该去苏家老宅的地下室看看——母亲临终前说"东西在老地方"，会不会和老K说的"不该动的东西"有关？
阿宝从她怀里跳下来，金瞳在玄关的暖光里变成圆溜溜的琥珀色。
它伸了个懒腰，晃着尾巴往楼梯上走，留下一串毛茸茸的脚印。
沈砚关上门，将顾晚搂进怀里。
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哑："今晚我守着你。"
夜色更深了，别墅二楼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
风掠过庭院里的梧桐树，几片叶子轻轻落在窗台上，像在替谁掩上今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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