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的运动鞋底在台阶上碾出极轻的声响。
她贴着疗养院走廊的墙根,余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23:17,距离沈砚说的十点回来已经过了三小时十七分,可她知道,真正的倒计时才刚开始。
地下档案室的门藏在储物间最里层的货架后,她前夜用发簪撬开的锁眼还留着细不可察的划痕。
顾晚屏住呼吸,指尖刚触到货架边缘,头顶的声控灯突然“啪”地亮起。
她浑身一僵,听觉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跟叩地的脆响,是柳医生的脚步声。
“张护士,把约束带再检查一遍。”柳医生的声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漫过来,“顾小姐要是闹起来,可别伤着自己。”
顾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别墅楼下堵她的白大褂们,此刻正跟着柳医生往楼上走,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像极了当年顾家客厅里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她突然想起系统提示过的“霉运诅咒券”,可手指刚摸到包里的符纸,又缓缓松开——她要的不是暂时的霉运,是能掀翻所有阴谋的底牌。
脚步声渐远后,顾晚迅速推开货架。
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好在声控灯没有再亮。
档案室的门是老式铜锁,她摸出从别墅工具箱顺来的细铁丝,手腕轻抖,“咔嗒”一声,锁芯弹开。
霉味混着纸页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晚反手关上门,手机屏幕调成最暗的光,光束扫过整面墙的档案盒——标签上的日期从1995年开始,最上层落着薄灰,显然少有人动。
她想起图纸上标红的“林氏特供档案”,踮脚抽出第三排最里侧的木盒,盒底压着一沓泛黄的信纸。
第一封的落款是林母的私人印章。
顾晚借着手机光快速扫过,呼吸逐渐急促:“柳医生亲启:顾晚的玄学体质对林氏不利,需在三天内诱发精神异常……只要她出现幻觉,就能以遗传性精神病为由送医,所有证据都会随病历封存。”她捏着信纸的手在发抖,“原来他们早有预谋,连我直播时看到的镜中异象,都是你们动的手脚?”
“顾晚!”
铁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她差点把信纸掉在地上。
沈砚穿着黑色西装冲进来,袖扣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左手还握着未收进枪套的配枪。
他身后跟着四个保镖,手电筒的光束在档案室里扫出一片白亮。
“你怎么——”
“别墅监控被黑了。”沈砚打断她的话,枪套“咔”地扣上腰侧,大步走到她面前。
顾晚这才发现他额角有道浅浅的擦伤,西装领口扯开两颗纽扣,“我调了全市交通监控,看到柳医生的车进了疗养院。”他的手指抚过她耳后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声音低得像在压抑什么,“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顾晚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现在开始,你去哪我去哪”时的神情。
她把信纸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手背上还未消的勒痕——那是方才撞门留下的。
“他们要我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钉钉进墙里,“但我不想逃了。”
走廊里突然传来重物摔倒的闷响。
柳医生扶着门框踉跄进来,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眼底布满血丝:“沈总,这里是医疗重地——”
“闭嘴。”顾晚打断他。
她从包里摸出一张朱砂符,符纸边缘泛着幽蓝微光。
柳医生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要跑,却被沈砚伸脚绊了个踉跄。
顾晚欺身上前,符纸“啪”地按在他额头上:“命格反转符,还给你。”
柳医生的惨叫刺破空气。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斑,嘴里涌出一股股黑雾,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体内被抽离。
顾晚后退两步,看着他瘫软在地,呼吸逐渐平稳:“这是你给我下的致幻剂反噬,现在该你尝尝幻觉的滋味了。”
沈砚的手指在她腰后轻轻按了按,是无声的支持。
顾晚转头看他,忽然想起镜中“自己”说的“真正的力量”。
她咬破指尖,在两人掌心之间画出一道金红相间的符——那是系统刚解锁的“命运共鸣符”。
金光从符纸蔓延到两人掌心,沈砚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连呼吸都染上了她唇间的血腥气。
“叮——宿命羁绊加深,解锁【命运共鸣】技能。”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档案室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
阿宝甩着尾巴跳上窗台,粉嫩嫩的舌头舔了舔爪子:“早说过你们俩是天生一对,现在才解锁技能,真慢。”
顾晚被它逗得笑出声。
沈砚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指腹蹭掉她唇上的血渍:“以后想做什么,告诉我。”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陪你。”
晨光透过档案室的气窗洒进来时,顾晚正把最后一页信纸收进沈砚的西装内袋。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显然是沈砚的人已经控制了现场。
手机在兜里震动,她点开热搜——第一条就是“沈总当众求婚玄学网红”的照片,照片里沈砚单膝跪地,手里举着的不是戒指,而是她昨夜落在别墅的红绳。
“顾小姐。”沈砚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媒体在外面等了半小时。”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金印,那是命运共鸣符留下的痕迹,“我需要一个答案。”
顾晚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
外面的记者哄闹起来,镁光灯闪成一片。
她贴着他耳边轻声说:“沈太太这个称呼,我要了。”
而在疗养院外的阴暗角落,白露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她看着热搜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喉间泛起腥甜。
“林夫人,”她对着电话冷笑,“顾晚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计划……提前吧。”
顾晚没注意到白露的目光。
她跟着沈砚走出档案室时,脚边的纸堆里有张照片被风掀起一角——照片里是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和她七岁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还能辨认出“苏晚”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