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的手指在"发布"键上悬了三秒,最终重重按下。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成片的"???"刷过屏幕。
那道熟悉的女声从音响里泄出,带着刻意压低的尖锐:"把这杯掺了迷药的红酒端给顾晚,剩下的我来处理。"林薇薇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等她出了丑,顾家就算想留她也留不住——"
"啪"的一声,顾晚颤抖着关掉直播。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后槽牙咬得发酸,连指甲掐进掌心都没知觉。
她望着黑屏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被顾家保镖架着拖出别墅时,林薇薇撑着粉红伞站在台阶上,也是用这样的语调说:"养女就是养女,也配肖想我哥?"
"喵——"
温热的触感覆上她手背。
阿宝不知何时跳上桌面,橘色的毛被空调吹得蓬蓬的,却反常地没蹭她手腕要零食。
它肉垫轻轻点在屏幕上,爪尖在"账本第三页"五个字上压出浅痕。
顾晚的呼吸一滞,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晚晚,等你长大...去翻顾家的账本,第三页藏着你父亲的罪..."
手机在此时震动,显示是张律师的来电。
顾晚捏着手机的手发颤,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张律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涌进来:"顾小姐,我在你公寓楼下。"他停顿了两秒,"带了样东西给你。"
十分钟后,顾晚开了门。
张律师西装革履地站在玄关,领带歪了半寸,手里攥着个银色U盘,指节泛白。
他看见顾晚的脸,喉结动了动:"当年顾夫人让我保管原始账目时,说过'若有一日我死得不明不白,这些就是证据'。"他把U盘塞进她手心,"我替顾总做了十年假账,今天...我站在顾夫人这边。"
门"咔嗒"合上时,张律师的背影在电梯里缩成小点。
顾晚转身时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迹蜿蜒着漫过阿宝的猫碗。
她跪在地上擦水渍,指尖触到U盘冰凉的金属外壳,突然想起母亲总在深夜翻账本的模样——那时她以为是公司账目,原来母亲早就在找破绽。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沈砚提着保温桶进来,发梢沾着夜露,看见她蹲在地上,眉峰立刻皱起来:"不是让你等我回来?"他蹲下身,掌心覆上她后颈,"手怎么这么凉?"
顾晚把U盘递过去:"张律师给的。"
沈砚的指腹在U盘上摩挲两下,起身打开书房的电脑。
他输入密码时,顾晚凑过去,看见他腕间还戴着她亲手编的红绳——那是她刚摆摊时用三块钱的毛线编的,他却戴了三个月没摘过。
屏幕亮起的瞬间,沈砚的瞳孔微缩。
他快速翻页,突然停在第三页,指尖重重敲在一行数字上:"这里。"他调出顾母的签名扫描件,又点开伪造的那份,"笔锋走势差了0.3度,顾总当律师都是瞎子?"他侧头看顾晚,眼底翻涌着暗色,"当年顾夫人要捐两千万建孤儿院,被改成了转移资产。
她死后,顾总用这份假账目骗了五千万保险金。"
顾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母亲葬礼那天,顾父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说"你妈走得突然,钱都没来得及交代",想起自己被赶出门时,顾父冷着脸说"养女还想分遗产?"
"明天顾家开董事会。"沈砚合上电脑,将她按进怀里,"我让人买了顾氏30%的股票,赵老爷子也会去。"他吻了吻她发顶,"你想怎么做?"
"我要他当众承认。"顾晚的声音闷在他胸口,"承认他杀了我妈。"
次日上午十点,顾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顾父的金丝眼镜闪着冷光,他拍着桌子吼:"顾晚就是个疯女人!
她被赶出去时就精神不正常——"
"顾总记性这么差?"
赵老爷子柱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举着投影仪的助理。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抖得厉害:"这是2018年3月,你签的虚假用药确认书。"投影仪亮起,顾父的签名赫然在目,"当时顾夫人住院,你说'医生说要加大镇静剂剂量',可真正的诊断书在我这儿——"他从怀里掏出个塑料封套,"顾夫人过敏体质,根本不能用这种药!"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顾父的脸瞬间煞白,他扑过去要抢赵老爷子手里的纸,却被沈砚一把扣住手腕。
沈砚的指节抵在他尺骨神经上,顾父疼得跪了半条腿,额角渗出汗:"你...你敢动我?"
"你没资格碰她。"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他另一只手揽住顾晚的腰,"从今天起,顾夫人的公道,我替她讨。"
顾晚望着顾父扭曲的脸,忽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时,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时母亲摸着她的头说:"晚晚要坚强。"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不是要她忍,是要她——
"叮——"
系统提示音在手机里响起,顾晚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因果推演冷却时间缩短至5分钟。"她打开林母和白露的通话录音,听着林母说"必须销毁所有克隆体资料",喉间泛起腥甜。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雨,轻声说:"妈妈,这次我不逃了。"
散会时,赵老爷子叫住沈砚。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褪色的牛皮信封,边缘泛着毛边,像是被反复打开过。"小沈,"他把信封塞进沈砚手里,"当年顾夫人交给我时说'若我死了,这东西给能保护晚晚的人'。"他拍了拍沈砚手背,"现在,我信你。"
沈砚捏着信封,触感有些厚,像是装着照片。
他望着赵老爷子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低头看顾晚——她正站在落地窗前,阳光穿过雨幕落在她发梢,像给她镀了层金边。
他把信封收进西装内袋,走向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饿了吗?"他轻声问,"带你去吃酒酿圆子?"
顾晚望着他眼底的温柔,忽然笑了。
她把手放进他掌心,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