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烛火在凌晨三点突然晃了晃,顾晚握着笔的手停了一下。
她垂眸看向手札上新浮现的“以命换命,玄脉尽毁”八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青铜鼎边缘。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她修炼玄学后,对阴邪之气最直接的感应。
“检测到异常阴气波动,坐标后院葡萄架下。”星瞳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目标是老K,林母养了十年的邪术师。他怀里揣着引魂铃,冲着你的命理手札来的。”
顾晚睫毛轻轻颤动。
她放下笔,指尖抚过手札边缘被烧的焦痕——那是三天前林薇薇派人纵火烧书房时留下的。
当时沈砚抱着她从火场冲出来,后背被落木砸出一道血痕,却始终把她护在怀里。
此刻想起他发梢滴水的模样,她喉咙一暖,将手札小心塞进随身的檀木匣里。
“九宫推演。”她默念系统指令。
眼前的烛火突然在视网膜上拉出金线,九盏灯连成的星图在意识里展开。
黑影的轮廓从葡萄架后浮现,脚尖点地避开红外感应,左手捏着一张破煞符,右手揣着一把淬了尸毒的匕首。
顾晚盯着那道影子绕过喷泉池,在离地下室窗户三米处停了停——那里是沈砚上周让人新装的热成像监控。
“小七在厨房。”星瞳补充道,“他往你常喝的桂花蜜里撒了迷魂粉,剂量足够让玄术师昏迷六小时。”
顾晚低头闻了闻桌上的保温杯。
杯口还浮着沈砚特意加的枸杞,温水里却飘着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是迷魂粉里掺的曼陀罗。
她嘴角上扬,将保温杯里的水倒进水槽,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青瓷瓶,往空杯里倒了小半瓶引魂香的粉末。
“布阵。”她指尖蘸了朱砂,在地面画出最后一道弧线。
五行锁魂阵的纹路在烛火下泛起红光,恰好覆盖住青铜鼎和檀木匣的位置。
顾晚退到墙角的阴影里,将手机调成静音——沈砚的卧室监控画面还亮着,他此刻应该正靠在床头看财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开着。
她盯着监控里他垂眸翻页的侧影,喉咙的暖意又浓了几分。
窗外传来玻璃轻响。
老K的动作比九宫推演里更轻。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扣住窗沿,鞋底的橡胶垫没发出半分声响。
顾晚看着他猫腰钻进地下室,目光立刻黏在檀木匣上。
他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引魂铃——那是一个雕着蛇纹的青铜铃,摇晃时发出的嗡鸣像极了濒死之人的呜咽。
“啪。”
顾晚按下墙上的开关。
整面墙的烛火同时亮起,将五行锁魂阵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
老K的脚尖刚碰到阵边,五股力量突然从地上升起——东方木的青藤缠住他的手腕,南方火的赤焰舔着他的鞋跟,中央土的黄砂灌进他的领口,西方金的刀刃抵住他后颈,北方水的冰锥刺进他脚面。
“苏家古阵!”老K的脸瞬间煞白。
他猛拽引魂铃,铃身却被青藤绞得变形,“你怎么会——”
“苏家?”顾晚从阴影里走出来,指尖夹着一张镇邪符,“你是说我亲外婆家的阵法?”
老K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突然剧烈挣扎,额角青筋暴起:“林夫人说你就是个养女!她当年……”
“当年什么?”顾晚将镇邪符拍在他心口。
老K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引魂铃,铃身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你该庆幸我没让沈砚下来——他要是看见有人闯我书房,能把你骨头拆了喂狗。”
厨房方向传来脚步声。
顾晚侧耳听了听,是小七端着新泡的桂花蜜过来了。
她冲老K歪了歪头,故意提高声音:“小七哥,放桌上吧。我刚研究完手札,正渴呢。”
小七的手在门框上停了停。
他强笑着把瓷杯放在案几上,目光扫过被阵法困住的老K时,喉结动了动:“顾小姐,这……”
“是沈先生找的古籍修复师。”顾晚端起杯子抿了口,引魂香的甜腻在舌尖散开,“说要现场修复手札,怕我等急了,大半夜就来了。”
小七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又看了眼老K,见对方被阵法困得动弹不得,这才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慢着。”顾晚叫住他,“沈先生说厨房的桂花蜜要换新的,你把这杯喝了吧——我喝不惯太甜的。”
小七的脸瞬间惨白。
他盯着顾晚递过来的杯子,喉咙发紧:“顾小姐,我、我不渴……”
“喝。”顾晚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她指尖的镇邪符泛起金光,“还是说,你怕里面有毒?”
小七浑身发抖。
他颤抖着接过杯子,闭着眼灌了下去。
引魂香的甜腻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顾晚蹲下身,从他怀里摸出一包迷魂粉。
粉末袋上印着林家私人药房的标记,她捏了捏,转头看向老K:“现在,该你了。”
老K看着昏迷的小七,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计。
他喘着粗气,额角的汗滴进阵里,被黄砂迅速吸收:“林夫人说……说你妈当年抢了她的位置,她要连你一起……”
“一起什么?”顾晚抽出一张符纸,按在他眉心,“连我一起杀?还是连我妈留下的手札一起烧?”
老K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开:“她要逆转当年的封印……那东西在你体内,你妈用命封的!”
顾晚的手一抖。
符纸上的朱砂突然渗出血色,她想起手札上“以命换命,玄脉尽毁”的字迹,心跳骤然加快:“什么东西?”
“蓝雨……”老K的声音越来越弱,“蓝雨的意识残片……”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顾晚抬头时,老K已经闭上了眼。
她看着阵法吸收完他体内的邪气,指尖的符纸变成了灰烬。
手机在兜里震动,她摸出来,是一条加密信息:“蓝雨的意识残片,似乎还在你体内游荡。”
地下室的烛火又晃了晃。
顾晚将手札重新放进檀木匣,转身时正看见沈砚站在门口。
他穿着深灰色睡袍,手里端着新泡的桂花蜜,目光扫过昏迷的两人时,眉峰微微挑起:“需要我叫周秘书处理?”
“叫警察吧。”顾晚走过去,伸手勾住他脖子,“老K身上有林家的犯罪证据,小七是线人。”
沈砚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好。”他接过檀木匣放进保险箱,又摸了摸她凉丝丝的手,“明天苏外婆说要来看看你,我让厨房准备了她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顾晚一怔。
她想起系统之前提到的苏家血脉,心口的玉又开始发烫。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沈砚眼镜片上,将他眼底的温柔镀成了银边。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轻声道:“好,我要在花园餐厅设宴。”
手机屏幕在阴影里亮起,那条加密信息还停在界面上。
顾晚盯着“蓝雨”两个字,喉咙突然泛起一股腥甜——像是有人在她心脏里扎了根针。
她伸手按住胸口,沈砚立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顾晚摇了摇头。
她看着沈砚眼里的关切,将加密信息删除,“就是有点饿了。”
沈砚笑了。
他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两株缠在一起的树。
地下室里,老K和小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而顾晚手札的最后一页,在烛火下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蓝雨之怨,始于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