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坐在玄坛前,直播镜头的红光在她眼角跳了跳。
檀香味混着八卦盘上的沉水香,在镜头里氤氲成朦胧的雾。
她指尖抚过龟甲上的裂纹,声音清润:“今日卯时月犯天梁,属兔的朋友记得出门带枚玉坠……”
弹幕正刷着“学姐准了!上周说我考试遇贵人,真的遇到教授划重点”,画面突然像被揉皱的绢帛。
直播间的顶灯滋滋作响,原本清晰的八卦盘在镜头里扭曲成漩涡状,背景音里渗出细碎的电流声。
“你以为你是玄学姐?”一道冷得像浸了冰碴的女声从扬声器里挤出来,“你只是我手中的棋子。”
顾晚垂在桌下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早注意到凌晨三点腕间胎记发烫——那是系统核心波动的征兆。
此刻她抬眼看向镜头,眼尾的朱砂痣在扭曲的画面里反而更分明:“我知道你会来,等你好久了。”
弹幕瞬间炸成烟花。
“我手机自动跳过来的!”“这声音是之前林薇薇事件里的系统吗?”“救命我屏幕在冒雪花!”
蓝雨的投影从扭曲的画面里渗出来。
那是个与顾晚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眼尾挑得像淬了毒的针,身上缠着黑雾状的数据流:“现在,是时候完成最终献祭了——你的身体,将承载所有仇人的命运。”
“宿主小心!”星瞳的声音在顾晚脑海里急得发颤,“她在激活‘命格转移仪式’,一旦成功,你会变成所有负面因果的容器!”
顾晚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桌下的檀木符咒盒。
这盒子是她让钟道长用雷击枣木特制的,里层嵌着三十六枚五帝钱,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金铁相击声。
她对着镜头勾起嘴角,语气轻得像在说家常:“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棋子也能弑杀棋手。”
话音未落,她猛地掀开符咒盒。
十二张黄符“唰”地腾空而起,在镜头前组成八卦阵。
符纸上的朱砂字突然泛起金光,将蓝雨的投影死死钉在画面中央。
后台监控室里,钟道长的道袍被冷汗浸透,他双手快速掐着“锁魂诀”,指尖的桃木剑指向直播信号接收器:“急急如律令!”
蓝雨的投影开始剧烈扭曲。
她的脸时而变成顾晚被顾家驱逐时的苍白,时而变成林薇薇吐黑血时的狰狞,最后又凝成那张冷笑的脸:“你疯了?!你要毁掉整个系统?!”
“我要毁掉的是你。”顾晚站起身,腕间胎记灼烧的痛感顺着血脉往上窜。
她抓起案头的玄铁匕首,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滴在八卦阵中央,金光大盛。
“啊——!”蓝雨的尖叫刺穿直播间的音响。
弹幕里无数观众捂紧耳朵,手机屏幕却不受控制地亮起蓝光,映出他们惊恐的脸。
就在八卦阵即将闭合的瞬间,蓝雨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我已经种下命格种子,它会在今夜子时开花!你逃不掉的——!”
画面“滋啦”一声黑屏。
顾晚踉跄着扶住桌角,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玄坛上,将“命”字卦牌砸出个水痕。
她望着熄灭的直播灯,喉间泛起腥甜,却还是笑了:“星瞳,她走了?”
“走了……但留了残念。”星瞳的声音弱得像游丝,“宿主,你伤得很重……”
“无妨。”顾晚扯过桌角的帕子擦手,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符咒。
其中一张黄符上粘着缕淡黑色的气,像活物般蜷缩着。
她刚要俯身去捡,门外传来“咔嗒”一声锁响。
“小晚?”
苏老爷子的声音混着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传来。
顾晚抬头,就见老人穿着墨绿唐装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雕花木盒——那是今早她提过想要的陈年朱砂。
老人的目光掠过她泛白的脸色,眉头猛地皱起:“这是怎么了?”
“没事,遇到点小麻烦。”顾晚刚要起身,膝盖一软又坐回椅子。
苏老爷子快步上前扶住她,木盒“啪”地掉在地上,朱砂撒了一地,红得像血。
“胡闹!”老人的手在她腕间搭了搭,摸到虚浮的脉象,眼眶瞬间泛红,“让你等我来再处理这些事……”
“爷爷,真不打紧。”顾晚笑着握了握他的手,目光却落在地上那缕黑气上。
钟道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弯腰捡起那缕黑气,用黄符裹住,指尖的纯阳真火刚要烧,又顿住了。
“这气……”钟道长盯着符纸下翻涌的黑气,眉心拧成川字,“不像普通的邪祟残念。”他抬头看向顾晚,“她说的……命格种子是什么?”
顾晚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腕间胎记的灼烧感仍未消退。
阿宝不知何时跳上她膝头,金瞳里映着那缕被黄符裹住的黑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