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捏着那张新出现的朱砂纸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面微颤，仿佛有脉搏在底下跳动。
台灯暖黄的光晕里，“系统宿主”四个字像跳动的火苗，在她瞳孔中灼烧，与母亲手札上熟悉的小楷重叠——她记得母亲总爱在月圆夜整理手札，墨香混着檀香，在老宅书房氤氲成一片静谧；而此刻这页纸的朱砂却带着陌生的腥气，铁锈般刺鼻，指尖轻触，竟有种黏腻的湿意，分明是刚写就的，血还未干。
“阿宝。”她轻声唤了句，嗓音低得几乎融进地毯的绒毛里。
窝在沙发扶手上打盹的玄猫立刻竖起耳朵，肉垫踩着丝绒沙发套小跑过来，绒尾扫过她手背，留下一道微痒的触感，前爪搭在她膝头时，温热的掌心传来轻微的震颤：“主人，这纸有股旧旧的神气，像被谁藏在时空中缝里，等您今天才发现……还有点锈味，像古庙铜铃埋了百年后挖出来的那种。”
苏棠指尖抚过纸页边缘细密的卦纹，凹凸的刻痕刮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忽然想起三天前整理保险柜时，这页纸还不存在。
母亲的手札是她十六岁生日时收到的遗物，每一页都盖着“苏”家玄门的朱印，如今多出来的内容，或许是母亲在另一个维度留下的提示？
“凡夺人运势者，皆有反噬之劫。”她低声念出纸页上的字，嗓音在寂静中回荡，像诵经般庄重。
目光落在最后一行“以玄兽吞之，需九宫之力”时，眼底突然亮起来，如同夜空中骤然划过的流星。
阿宝歪着脑袋看她，猫瞳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主人是要布九宫阵？上次在老宅地下室，您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聚气阵。”
“嗯。”苏棠将手札轻轻合上，指腹摩挲着封皮上已经磨得发亮的“命理”二字，皮革的纹路嵌进指尖，带着经年累月的温润与磨损，“林薇薇的系统不是普通能量体，它寄生在宿主身上吞噬气运，普通的驱邪术伤不到它。但你是玄猫，天生能吞阴邪……”她忽然握住阿宝的前爪，猫掌的肉垫柔软却有力，“需要九宫阵把它的能量逼出来，你才能彻底吃掉。”
玄猫的瞳孔骤然缩成金线，尾巴尖兴奋地晃了晃，毛发炸起一圈微小的静电，噼啪作响：“阿宝早就馋那个黑窟窿了！上次只舔到点渣子，这次要连核都嚼碎！”
话音刚落，苏棠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嗡鸣声在木地板上激起轻微共振。
是韩哥发来的直播链接，标题刺目：#林薇薇叫板苏棠#。
她点进去，画面里林薇薇正坐在铺着金丝绒的背景板前，发梢还沾着下午颁奖典礼时没拆干净的碎钻，灯光一晃，那些碎钻便如冰晶般折射出刺眼的光，妆容浓得像面具，掩盖着眼底的浮肿与颤抖。
“苏棠，今天在周大福丢的脸，我要当众讨回来。”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失真，“敢不敢和我同台比一场？珠宝设计现场赛，规则你定，我奉陪！”
视频里的林薇薇指尖敲了敲桌面，哒、哒、哒，像倒计时的钟摆，镜头扫过她身后的“星芒珠宝”logo——那是林家刚注资的新品牌，“输的人退出珠宝圈，永远别再碰设计稿。”
苏棠盯着屏幕里林薇薇发抖的唇角，忽然笑了。
她太熟悉这种表情——被抽走气运的人，表面强撑着，骨子里早虚得像被掏空的树，只能靠更激烈的动作来掩盖慌乱。
那指尖的敲击，不过是心神溃散的节拍。
“主人？”阿宝跳上茶几，爪子搭在她手背，温热的触感像一道护盾，“她在激你。”
“我知道。”苏棠点开直播评论区，已经有几十万条弹幕刷过“苏棠敢不敢”“林设计师输不起”“坐等打脸”，字幕如潮水般涌动，发出沙沙的电子噪音。
她滑动到林薇薇的账号资料，简介里“掠夺气运系统”的能量波动若隐若现——系统在帮她凝聚人气，把这场比赛变成气运赌局。
“这是机会。”她低声说，嗓音沉入胸腔，像在与命运低语，“系统要吞噬我的气运，就必须在公共场合和我正面交锋。九宫阵需要人气做引，直播间的千万观众……”她垂眸看向阿宝，猫瞳映着她坚定的面容，“正好当阵眼。”
二十分钟后，苏棠的工作室灯全亮着，白炽灯光如刀锋般切割空气。
她对着镜头调整耳麦，金属的冷意贴上耳廓，身后的展示柜里摆着这些年设计的珠宝，最中间是那枚“玄门九宫戒”的半成品——那是用母亲留下的碎玉料雕的，原本打算留作纪念，此刻却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我接受挑战。”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直播间，沉稳如钟，弹幕瞬间被“啊啊啊苏棠接了”刷屏，字幕的闪烁像一场光雨。
“时间定在明晚八点，地点星芒珠宝展厅。规则很简单：现场抽签选宝石，三小时完成设计，由五位国际评委打分。”
林薇薇的回应几乎是秒到：“好！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比。”
直播结束时，苏棠的手机弹出韩哥的消息：“林薇薇那边联系了系统，正在往她的气运池里灌东西。星芒展厅的风水局被改过，对她有利。”
“我知道。”苏棠关掉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倒映出她冷峻的侧脸。
她转身看向缩在沙发上打哈欠的阿宝，猫嘴张开，露出粉红的舌苔和细密的牙齿，“明晚你跟我去，藏在我的工具盒里。记住，等系统能量最活跃的时候……”
“咬它的核！”阿宝尾巴拍得沙发咚咚响，震得靠垫微微晃动。
第二天傍晚，星芒展厅的水晶灯把地面照得像撒了碎钻，每一步高跟鞋踩上去，都发出清脆的回响。
苏棠踩着细高跟进门时，林薇薇正站在签到处和评委寒暄，珍珠耳坠晃得人眼花，耳垂上那对珍珠随着她说话的节奏轻轻摇晃，像悬在风中的泪滴。
“苏小姐来得正好，我们抽选宝石吧。”
抽签箱是透明的玻璃盒，冷光映着内壁，里面躺着两张纸条。
林薇薇伸手要抓，苏棠却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冰凉如蛇鳞，林薇薇的脉搏在指尖下狂跳。
“女士优先。”苏棠微笑。
林薇薇的瞳孔缩了缩，指尖刚碰到纸条，系统能量突然涌进她的意识，电流般窜过脊椎：“选左边，顶级鸽血石在等你。”她勾着笑抽出纸条，展开时声音都带了颤：“顶级宝石组，苏小姐……”她瞥向苏棠抽到的纸条，“废料组？”
展厅里响起抽气声，空气仿佛凝固。
所谓“废料”，是珠宝商挑剩下的边角料，颜色浑浊、裂纹密布，别说设计成珠宝，连当配饰都嫌丑。
林薇薇的助理立刻捧来天鹅绒盒子，里面躺着块鸽血石，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几乎能照见人影：“这是缅甸矿主刚送的，苏小姐要是需要，我们可以……”
“不用。”苏棠把自己的废料盒放在工作台上，玻璃盒里的碎玉、杂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散落的星辰，“废料也能变宝。”
比赛开始的提示音响起时，林薇薇已经打开设计软件，指尖在数位板上翻飞，笔尖与板面摩擦发出沙沙声，如同蚕食桑叶。
她能感觉到系统能量正顺着脊椎往上涌，每个设计灵感都变得清晰——这是系统在帮她窃取全球顶级设计师的创意库。
“林小姐的设计稿已经出轮廓了！”解说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是经典的玫瑰造型，鸽血石作为主石，周围镶满碎钻……”
苏棠这边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盯着废料盒里一块带着裂纹的翡翠，指尖轻轻抚过裂纹走向，冰凉的玉石触感让她心头一震，忽然笑了。
她取出小刻刀，在翡翠背面划了道浅痕——那是九宫格的第一格，刀锋划过时，发出细微的“咔”声，像命运之门被轻轻推开。
变故发生在比赛进行到两小时的时候。
林薇薇的数位板突然黑屏，电源线“啪”地掉在地上——阿宝不知何时跳上工作台，正蹲在电源插座旁，粉色舌头舔着爪子上的咬痕，嘴角还沾着一丝焦黑的塑料碎屑。
“怎么回事！”林薇薇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倒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的软件崩了！数据全没了！”
工作人员冲过来检查，发现电源线被整齐咬断：“可能是……老鼠？”
林薇薇的脸瞬间惨白。
系统能量突然变得暴躁，在她意识里横冲直撞——没有设计软件，她根本记不住那些偷来的创意。
她颤抖着拿起刻刀，试图手动雕刻，可鸽血石太硬，刀尖刚碰上去就崩了个口，金属碎屑飞溅，划过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而苏棠那边，碎玉在刻刀下慢慢显出形状。
她将九宫格刻进翡翠背面，又用杂钻填补裂纹，最后在戒圈内侧雕了只玄猫——每一步都精准得像算过卦，刀锋与玉石的摩擦声如低语，伴随着她平稳的呼吸。
“完成！”苏棠放下刻刀时，展厅里响起抽气声。
那枚“玄门九宫戒”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裂纹被杂钻连成星图，翡翠背面的九宫格若隐若现，戒圈内侧的玄猫眼睛是两颗极小的红宝石，正对着林薇薇的方向。
评委打分时，林薇薇的作品因为崩裂只得了3分，苏棠却拿了满分。
弹幕瞬间被“苏棠封神”“废料变宝绝了”刷屏，连国际评委都举着戒指惊叹：“这不是珠宝，是艺术品！”
林薇薇瘫坐在椅子上，系统能量突然剧烈震动。
她看见一团黑影从自己肩头窜出，正想尖叫，阿宝已经扑了过去，金瞳里闪着凶光：“主人，系统核心找到了！”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钻进林薇薇的天灵盖，却被阿宝一口咬住。
玄猫的符印金光暴涨，黑影挣扎得越厉害，被吞噬得越快。
林薇薇的头发瞬间变白，脸上的胶原蛋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最后“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叫救护车！”工作人员的惊呼混着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苏棠弯腰抱起阿宝，它的肚子圆滚滚的，正舔着嘴角的黑渣：“真难吃，像烂泥塘里的臭石头。”
后台，苏小满扶着墙呕吐，妆都哭花了：“她明明说系统能赢的……怎么突然就输了？”
直播间里，大雄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屏幕：“沈太太威武！这波打脸我能看十年！”
苏棠抱着阿宝走到窗边，夜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初秋的凉意。
楼下，林家的保姆车正匆匆开走，车后座上，林母正对着手机低声说：“联系天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星瞳的消息简洁有力：“目标锁定——林母，正在联系‘天煞’组织。”
苏棠望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指尖轻轻抚过阿宝的耳朵。
有些账，才刚刚开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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