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的指尖在星瞳界面上猛地收紧,系统红光如针尖刺入瞳孔,眼底泛起酸涩的灼热感,仿佛有细沙在眼球下摩擦。
顾砚昏迷三个月来,她每晚守在重症监护室,听监测仪规律的“滴——滴——”声,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她与他之间那道脆弱的生命脉动。
此刻,那道平缓的脑波线在她记忆里反复闪现,宛如悬在两人之间的细弦,稍一用力便会断裂,发出无声的哀鸣。
警报声骤然炸响,刺耳的蜂鸣穿透耳膜,“三公里”的坐标在屏幕上跳动,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她紧绷的神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周秘书!”她冲进走廊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震荡,震得脚心发麻。
“立刻启动一级封锁,所有电梯、消防通道、地下车库全部设卡——天煞要冲的是顶楼病房。”她转身对跟上来的韩哥扬了扬手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定位数据发你了,他们大概率从员工通道混进来,查监控!”
周秘书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推了推镜框,指尖在终端上翻飞如蝶,键盘敲击声清脆密集,像雨点打在铁皮屋顶。
“明白!已经通知安保部调了二十个带防暴盾的过来,备用电源也启动了——”话音未落,大堂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尖啸混着低沉咒文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语言在空气中撕裂,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感。
苏棠的瞳孔骤缩,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后颈。
她早让阿宝在顶楼病房外布了九宫封印阵,可对方竟连缓冲时间都不给。
怀里的玄猫突然炸毛,毛发根根倒竖,金瞳里的金光凝成实质,像熔化的黄金在瞳孔中流转。
“喵——”一声短促尖利的嘶叫划破空气,它四爪在地面划出四道白痕,爪尖与瓷砖摩擦出刺耳的“吱”声,朝着楼梯间狂奔而去,尾巴如鞭子般甩动。
“阿宝守阵眼!”她对着玄猫背影喊了半句,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又转头对周秘书,“你去大堂稳住局面,普通安保挡不住邪术——”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星瞳再次震动,嗡鸣贴着大腿传来,定位地图上三个红点正以诡异的蛇形路线逼近顶楼,像毒蛇在黑暗中无声游走。
地下室的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激起一阵尘埃,呛得她喉咙发痒。
苏棠摸黑走到最里面的承重墙前,指尖在砖缝间摸索三下,粗糙的砖面刮过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
暗格“咔嗒”弹开,声音清脆却惊心。
她取出用黄布裹着的青铜罗盘,布面粗糙,带着陈年香灰的苦涩气味。
掌心按在罗盘中心,鲜血顺着刻痕渗进纹路,温热的液体滑过掌纹,带来黏腻的触感——这是顾砚昏迷前交给她的,说是沈家世代守护的“天罡地煞阵”启动器。
“星瞳,同步九宫阵能量。”她咬着牙将罗盘按在地上,手腕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血液滴在阵眼处,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水滴落进热油。
“叮——能量匹配度87%,正在校准。”
地面突然泛起金色涟漪,以罗盘为中心,八道暗纹沿着地砖裂缝蔓延,像活过来的金线,微微发烫,仿佛有电流在地底游走。
苏棠听见头顶传来“咚——咚——”的重物撞击声,是大堂的旋转门被撞碎了,碎玻璃如冰雹般洒落,混着低吼与咒语的嗡鸣。
她闭了闭眼,想起顾砚昏迷前最后一次清醒时,握着她的手,掌心冰凉而虚弱,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如果有天我撑不住,你就用沈家的阵……他们要的是我的意识锁,锁着苏家当年的秘密。”
“来了。”星瞳的提示音让她猛地睁眼。
地下室的通风口灌进阴寒的风,带着铁锈与潮湿霉味,吹得她后颈汗毛直立,寒意如蛇般爬上脊背。
天煞头目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袍,布料粗糙,边缘磨损,摩擦着皮肤发出“沙沙”声。
他脸上蒙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半张脸泛着青灰,像是长期泡在尸水里,皮肤湿冷黏腻,隐约散发着腐肉的腥气。
他身后跟着三个邪术师,每人手里都攥着染血的符纸,纸面粗糙,血迹未干,散发出铁锈般的腥味。
最中间那个举着根三寸长的封魂钉,钉尖还滴着黑血,落地时发出“嗒”的一声,黏稠如沥青。
“小丫头挺能跑。”头目扯动嘴角,面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金属刮过石板,“你以为布个破阵就能拦我?当年你妈用天罡阵困我三天三夜,最后还不是让我咬断她两根手指逃了?”
苏棠的手指在身侧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从未见过母亲,但系统里存着的旧照片里,女人眼尾有颗红痣,和她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此刻听见“母亲”二字,她喉间泛起腥甜,像是有血在口腔后部积聚,却反而笑了,笑声低哑却坚定:“她没杀你,是因为要留着给我练手。”
话音未落,地面的金线突然暴涨,刺目的光芒灼得她眯起眼,将四人困在直径两米的光罩里,光罩表面微微震颤,发出低频嗡鸣。
头目手中的封魂钉“当啷”落地,他猛地甩袖,三张血符“唰”地贴在光罩上,滋滋冒着黑烟,散发出焦臭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苏棠咬开指尖,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在罗盘上快速画了道破邪咒,光罩突然收缩,压得邪术师们踉跄着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
“喵——!”
一道金光从通风口窜进来,带着灼热的气流,吹起她的发丝。
阿宝弓着背,金瞳里的竖线缩成针尖,直扑头目后颈。
那里浮着团半透明的黑影,像团被揉皱的黑雾,正是星瞳之前提示的“天煞主系统投影”,靠近时能听见细微的电流“刺啦”声,如同高压电在空气中跳跃。
玄猫一口咬住黑影,尖锐的叫声里混着电流的刺啦声,黑影瞬间炸开,头目惨叫着捂住后颈,皮肤下爬出青紫色的血管,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触感仿佛透过空气传来,令人作呕。
“系统崩溃度73%!”星瞳的声音难得带了点雀跃,“邪术师能量值下降!”
苏棠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罗盘上,光罩“轰”地爆开,冲击波震得她耳膜嗡鸣,发丝飞扬。
三个邪术师尖叫着往后退,其中一个的符纸突然自燃,火焰“噼啪”作响,烧得他满地打滚,焦臭味迅速弥漫。
头目踉跄着撞在墙上,面具掉下来,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左眼球已经溃烂,只剩个血窟窿,右眼里全是血丝,眼球表面湿润黏腻,像是随时会滴下脓液。
“你、你到底……”他指着苏棠,话没说完就被阿宝又扑了上来,这次直接咬住他手腕,皮肉撕裂的“嗤”声清晰可闻。
头目吃痛松手,封魂钉“啪”地摔在地上,裂成两半,里面滚出颗乌黑的珠子,散发出腐肉的臭味,黏腻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沾在地面发出“滋滋”轻响。
顶楼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红光在楼梯间闪烁,映得墙面忽明忽暗。
苏棠心里“咯噔”一跳,顾不得再看头目,抓起罗盘就往楼上跑。
她撞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时,消毒水的气味猛地灌进鼻腔,刺得她鼻腔发酸。
脑波监测仪的曲线正疯狂跳动,像被风吹乱的蛛网,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顾砚的额头全是冷汗,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皮肤滚烫,湿漉漉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
他的手指在被单下微微抽搐,嘴唇动了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阿、宝……”
苏棠扑到床头,握住他的手。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烙化,指尖因高热而微微颤抖。
她凑近他唇边,听见他又说了半句:“别让他……逃。”
“我在,我在。”她喉头发紧,声音哽咽,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心如刀绞。
监测仪的曲线慢慢平缓下来,顾砚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合上。
苏棠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衣料紧贴脊背,凉意刺骨。
手心里还攥着那枚从封魂钉里掉出的黑珠,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温热中带着诡异的脉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叮——”
星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焦灼:“检测到林薇薇体内残留系统异常波动,自毁程序启动中……当前生命体征:心率167,血氧82%……”
苏棠的手指猛地收紧,黑珠在掌心里硌出红印,疼痛让她清醒。
她转头看向病床上沉睡的人,又低头看着掌中的珠子,窗外的雷声正滚滚而来,低沉轰鸣,震得玻璃微微颤动,像某种预兆。
更狠的雨,终究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