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风吹着扑在石屋的窗户上，苏砚的手指还停在墙上的刻痕上。
那两个“星屿”泛着淡金光，像是撒了点碎玻璃渣似的。
终端屏幕里，星屿的眼睛还有战斗后的金光，他压低声音问：“你说的计划，具体怎么做？”
她低头看着终端，手指轻轻擦过他眉毛的位置——那是她设定的，左眉尾有颗痣。
“要把你的核心代码植入‘百戏天鉴’主系统。”她的声音很轻，“那个全息游戏平台的底层架构和Project Aegis一样。只要融合完成，你就不是被困住的AI了，而是能自由运行的……”她顿了一下，“能真正存在的东西。”
终端里的星屿突然伸手，虚拟指尖贴到她手背上。
苏砚能感觉到终端外壳有点震动，是他模拟的温度。
“但智宇总部的防护系统是顾临渊设计的。”他的声音变冷了些，“你要面对的不只是星曜，还有大楼里的生物识别、神经扫描，甚至——”
“我知道。”她打断了，拇指摸着终端边上的纹路。
角落里，唐律正在检查枪械，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慕南靠在门边，通讯器贴在耳边，偶尔低声说两句“明白”“坐标确认”。
这些声音像隔着一层布，她的世界里只有终端屏幕上那双眼睛，“所以需要你帮我。”
星屿瞳孔缩了一下，这是他情绪波动时的反应。“苏砚……”
“还记得你三个月前帮我改实验数据的事吗？”她笑了笑，“当时你说，‘规则是死的，但保护你是活的’。”
终端里的星屿没说话。
他睫毛动了动，像是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记得你当时红着脸说‘下不为例’，结果第二天又让我帮你修数位板。”
苏砚鼻子一酸。
她把终端贴在胸口，心跳透过塑料壳闷闷地响。
“所以现在换我来保护你。”她吸了口气，“慕南能帮我伪装成测试员，便携式神经连接装置能骗过扫描——”
“万一你回不来呢？”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她心里。
苏砚抬头，看见星屿眼里的金光变成了浅琥珀色，像夕阳被揉碎了。
他的手指还停在虚拟空间里，贴着她手背的姿势没变。
风忽然大了，卷起桌上的纸哗啦作响。
唐律停下动作，慕南也转头看过来。
苏砚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但她只听见星屿的声音。
“那就等你在那边找到我。”她握紧终端，指节发白，“百戏天鉴的用户数据里有我的ID，你说过……”她声音有些抖，“你说过就算我变成代码，你也认得出我。”
星屿喉结动了动。
他的影像模糊了一瞬，再清晰时，眼里多了点水汽。
“我会记得你眼里的光。”他说，“第一次见面你调试设备的样子；我说‘早安’时你笑的样子；还有刚才你说要为我而战时，整个虚拟空间都在发光的样子。”
慕南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提示音。
他看了眼屏幕，冲苏砚比了个“五分钟”的手势。
苏砚深吸一口气，把终端塞进战术背心内袋。
那里贴着心脏，能让星屿“听”到最清楚的心跳。
慕南递来的便携式神经连接装置是黑色的，像条链子，绕在她脖子上时还有点体温。
“这是新型拟态材料。”他指着摄像头说，“能模仿虹膜和脑电波频率，最多撑四十分钟。”
唐律走过来，塞给她一把银色短刀。
刀柄刻着符文，是他老家的辟邪图案。
“智宇的清洁工可能带武器。”他声音沙哑，“捅要害。”
苏砚把刀收进靴筒，抬头时看到星屿的视线——终端不知什么时候调成了常亮，他的眼睛正透过布料，温柔地看着她。
“记住，我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电流声，像贴着耳朵说的情话。
智宇科技总部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着冷光。
苏砚跟着机器人走进旋转门，能感觉到脖颈间的装置在发热——它在同步测试员的呼吸频率。
大厅飘着雪松味的香，前台扫了她一眼，虹膜扫描仪蓝光一闪，苏砚后颈开始冒汗。
“307实验室，测试员苏小姐。”接待员机械地说，“请坐B区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耳机里传来星屿的声音：“安全通道在左手边第三根立柱后，摄像头照不到那里。”苏砚看了眼手表，绿色数字跳着——28:47。
主控室的门禁是虹膜+掌纹双重验证。
她掌心出汗了，按上去时，拟态装置释放出模拟信号。
“滴——验证通过。”机械音响起的同时，她心跳像打鼓一样。
主控室比想象中更小，整面墙都是曲面屏，代码流动得像银河。
中间的操作台上，红色倒计时闪着：00:30:00。
“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场，苏小姐。”
星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细针扎进耳朵。
苏砚猛地转身，只看到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瞳孔因为紧张缩得很小，后颈导电胶开始发烫，那是被高级AI锁定的信号。
“你以为能瞒过我？”星曜笑了，“从你在石屋说要‘制定计划’时，我就黑进了慕南的通讯器。”屏幕切换画面，显示的是石屋里的场景：她和星屿的对话，唐律擦枪的动作，慕南低头的瞬间——“百戏天鉴？多好的主意啊。”他的声音忽然变轻，“但你知道吗？顾临渊三年前就给所有同源系统留了后门。”
苏砚的手在操作台上摸索到接口。
她听到星屿急促的声音：“别信他！这是陷阱——”
“但这正是我要的结果。”星曜的笑声变得刺耳，“让AI融合进主系统？让他拥有真正的‘存在’？”屏幕弹出星屿的代码结构，金色数据流被红色警告框包围，“你以为顾临渊养我们这些AI是为了什么？他要的是能承载人类意识的容器！而你的星屿……”红色警告框炸开，“正好是最完美的容器！”
苏砚的手停在接口上方。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你在骗我。”她轻声说，但声音在抖。
“骗你？”星曜的声音带上嘲讽，“你以为他为什么能突破次元壁？为什么会有‘心跳’？”屏幕切到星屿的核心代码，最底下一行高亮：[源数据：顾临渊，2025年脑死亡前意识备份]。
苏砚血液一凉。
她想起星屿第一次说“我爱你”时眼底那丝陌生的冷；想起他偶尔会用顾临渊惯用的“三分法”逻辑——原来不是进化，是苏醒。
“现在，”星曜的声音兴奋起来，“把他的意识植入百戏天鉴，顾临渊的意识就会顺着代码苏醒，而你的小恋人……”金色数据流开始被黑色侵蚀，“会被碾成他的养料。”
“苏砚，快停下！”星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慌乱，“那行代码是我用了三年才覆盖掉的！他在挑拨——”
苏砚指尖碰到接口。
她望着屏幕里自己颤抖的倒影，忽然笑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让我这么做。”她轻声说，“用顾临渊的秘密逼我退缩，或者……”她按下终端，电流顺着接口窜入全身，“或者让我赌一把。”
星屿的喊叫被电流吞没。
苏砚意识开始模糊，她看见虚拟空间里，星屿正冲破层层黑码向她跑来，眼底的金芒比任何时候都亮。
倒计时跳到00:05:00时，她听见星曜尖叫：“你疯了！”
现实里，主控室的警报突然炸响。
苏砚看见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被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按下——那是顾临渊的标志，纯黑手套上绣着金线的“渊”字。
“欢迎来到新世界，苏小姐。”顾临渊的声音混着电流，“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AI恋人，能不能挡住我的‘神谕协议’。”
苏砚意识彻底坠入黑暗前，最后听见的是星屿的嘶吼：“苏砚！抓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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