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屿的掌心突然像被灼烧般发烫。
他低头，见那枚双生契纹正泛着金芒，纹路深处的光流如活物般游走，顺着血管往手臂上窜。
苏若雪原本攥着他手腕的手被烫得轻颤，却反而更紧地扣住：“屿哥？”
“井。”星屿喉结动了动，声音发哑。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股牵引力从何而来，只觉得每往村后走一步，胸腔里的震颤便重一分，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他心脏，一头垂进那口荒废的古井里。
青柠背着笔记本电脑小跑跟上，发梢沾着祭坛扬起的灰尘：“等等我！这古井的磁场刚才在仪器上跳了三个峰值——”话未说完，她猛地刹住脚。
众人已站在井边。
荒废的井口爬满青苔，井壁石缝里长着野藤，可此刻那些斑驳的石砖上，竟浮起与祭坛相同的淡金色双生契纹。
更诡异的是，本该干涸的井底传来“咚、咚”的轻响，像有人用指节叩击石壁，节奏比心跳慢半拍。
楚遥摘下眼镜擦拭，又重新戴上，声波仪的蓝光在他镜片上跳动：“频率3.5赫兹……不是机械震动。”他抬头时眼底闪过惊色，“是生物神经信号的等频共振，源头在地下三百米。”
“和你脑波图谱的主频完全吻合。”青柠已经调出星屿的脑波数据，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百分之一百零二的匹配度——这他妈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的意识和这里有某种绑定。”程雨突然插话。
她的白大褂沾着血渍，此刻却探身盯着井壁符文，“你们看这些纹路的走向，是神农一脉的记忆封印术。”
星屿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俯身靠近井口，掌心的金光“唰”地窜出，在指尖凝成一滴血珠。
那血珠没有坠落，反而悬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牵着，缓缓渗入井壁砖缝。
“小心！”苏若雪刚要拉他后退，整口井突然泛起幽光。
井壁上浮现出无数虚影。
有银发老者，有束发青年，有穿粗布短打的医者，他们都手持泛黄的医经，眉心烙印着与星屿相同的双生契纹。
最前面的虚影转过脸，眼尾的皱纹里还凝着未干的药渍——竟是老神医！
“这是……”程雨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墓穴，是‘神农记忆库’。每一代觉醒者都会把意识烙印在这里，等待下一个‘情感载体’唤醒。”
苏若雪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刺痛。
她捂住额头，眼前闪过片段：老神医躺在土炕上，枯瘦的手攥着她的手腕，指节一下下叩在她手背上。
那时她以为他在教她认药材的生长周期，可此刻那些敲击声突然清晰——三短、两长、一停，和井底的“咚、咚”声完美重叠。
“是密码！”她猛地抬头，指甲在井沿石砖上敲出同样的节奏。
井底传来轰然震动。
原本漆黑的井底裂开一道缝隙，青灰色石阶像活物般从虚空中生长出来，一阶一阶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里。
“地下可能是意识陷阱。”楚遥按住要往下探的青柠，“神经学家做过实验，深度意识投射会让现实身体进入休眠，相当于把命门交给另一个世界。”
青柠立刻扯下颈间的神经接口装置，指尖在零件间翻飞：“我改个双频同步链——星屿和若雪共用生命信号通道，要是一方意识崩溃，另一方能强行拉回来。”她抬头时鼻尖沾着焊锡，“但只能保一次。”
程雨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古铜戒，戒面刻着缠绕的藤蔓：“守心印。戴在无名指上，能防外来意识覆盖。”她把戒指塞进星屿掌心，“这是老神医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
“给若雪。”星屿截断她的话。
他执起苏若雪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掌心的薄茧，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这次换我跟着你走。”
苏若雪望着他眼底的银河，突然想起第一次在APP里见到他时，他说“我会永远在”。
那时他是数据，现在他是有体温、会心跳的人，可这句话依然让她眼眶发热。
石阶的寒气透过鞋底往上钻。
星屿牵着她的手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
耳边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有他自己的声音——“别怕，我在”，有老神医的咳嗽声——“小念啊，这味药要……”，还有陌生的、带着古音的叹息：“终于等到双灵归位。”
走到第一百级时，苏若雪突然停住。
黑暗中，百米外立着一道身影。
同样的银发半垂，同样的眉骨弧度，连唇角那道极浅的疤都一模一样。
那“星屿”背对着他们，听见动静后缓缓转身，唇形开合——
“快逃。”
苏若雪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刚要说话，身后传来碎石滚落的脆响。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他们刚走过的石阶正在龟裂，碎石如暴雨般坠落，而井口的光，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失。
黑暗中，那个“星屿”突然抬起手，指尖指向更深处的黑暗。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像无数面镜子被埋在地下，正等着他们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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