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心事

暮春的晚风裹着槐花香掠过训练场，带起消防水带末端细小的流苏。江砚辞解开作训服最上方的纽扣，任由微凉的风灌进领口。向淮舟跟在他身后，迷彩胶鞋踩碎满地银白的月光，两人默契地绕开巡逻岗哨，朝着后山的小山坡走去。

这片被荒草覆盖的缓坡是他们发现的秘密角落，坡顶的老松树恰好挡住营房的视线。向淮舟率先躺倒在还带着潮气的草地上，望着天空中那轮圆月，忽然想起老家院子里母亲种的昙花，也是这样在月夜悄然绽放。

"砚辞，你说我们的父母...还会原谅我们吗？"话音落下时，一颗流星拖着尾焰划过天际。向淮舟蜷起手指，指甲在掌心掐出浅浅的月牙。远处传来营区广播播放的军号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

江砚辞侧过身，迷彩服摩擦草地发出窸窣声响。他伸手覆住向淮舟紧攥的拳头，将冰凉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十指交缠的瞬间，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细密的汗。"会的。"他的声音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就像我们攻克高空速降训练那样，只要坚持，没有什么难关跨不过去。"

向淮舟转过身，鼻尖几乎要触到江砚辞的下巴。月光勾勒出对方清晰的下颌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他的声音发颤，"怕训练时你冲进火场再也不出来，怕父母突然出现把我们分开..."话未说完，唇上突然落下温柔的触碰。

江砚辞的吻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轻轻擦过他颤抖的唇角："别瞎想。"他收紧手臂，将人圈进怀里，能感觉到向淮舟心脏跳动的节奏渐渐与自己重合，"还记得我们的训练口号吗？'每一次出警都是平安归来'，我答应过要带你去看极光，就一定会做到。"

向淮舟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江砚辞作训服上的徽章，金属边缘微微发烫。在这个远离尘嚣的角落，他忽然想起某个暴雨夜，两人挤在公寓飘窗上看闪电，江砚辞也是这样把他护在怀里，说要做他永远的避雨港。

"等我们攒够钱，买一间带飘窗的小房子。"江砚辞的声音混着呼吸喷洒在他耳后，"养一只橘猫，周末就去看午夜场电影，散场后去吃你最爱的牛油火锅，要加双倍的毛肚和黄喉。"他描绘的画面太过鲜活，向淮舟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却泛起泪光。

"还要去冰岛。"向淮舟仰起头，月光落进他湿润的眼底，"在极光下拍很多很多照片，把我们的影子永远留在冰雪里。"江砚辞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这个吻比任何誓言都绵长。远处的营房亮起零星的灯光，而此刻，整个月光笼罩的山坡，都成了独属于他们的温柔宇宙。松针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也在轻哼着无声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