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裹着消毒水味道渗进消防支队的每道缝隙。江砚辞擦拭着崭新的消防车,金属车身映出他和向淮舟并排忙碌的倒影。自从上个月成功解救化工厂爆炸被困人员,队里嘉奖令下来的同时,更衣室里此起彼伏的调笑也愈发频繁。
庆功宴那晚,啤酒瓶碰撞的脆响在营房礼堂炸开。向淮舟夹菜的手顿了顿——邻桌新来的队员碰了碰旁人肩膀,冲他们努了努嘴:"你说江队和向队,是不是......"话音未落,整桌人爆发出意味深长的哄笑。
"你们俩整天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亲,不会有什么'特殊关系'吧?"醉醺醺的声音突然穿透喧闹。礼堂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投在角落。江砚辞握着啤酒罐的指节发白,作训服下的脊背绷成弓弦,正要起身时,手腕被温暖的掌心按住。
向淮舟笑着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出涟漪:"上个月油罐车泄漏那次,要不是砚辞用身体给我挡热浪,这会儿我怕不是在医院躺着了。"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带着几分肆意,"我们这叫过命的默契,不然怎么能次次把兄弟们安全带回来?"哄笑声重新响起,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敬畏。
散场时,江砚辞盯着向淮舟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火场里他总是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他。潮湿的夜风卷起两人的影子,明明并肩而行,却刻意保持着半臂距离。回到公寓,向淮舟终于卸下笑脸,瘫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砚辞,你说被火燎到都没这么疼。"
江砚辞挨着他坐下,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向淮舟身上还带着庆功宴的酒气,混着淡淡的烟味——那是他在礼堂后门偷偷抽的。窗外的雨敲打着防盗窗,像无数细小的叹息。"再等等。"江砚辞吻去他睫毛上的水珠,"等我们拿下下个月的全省比武冠军,等大家提起'江城双璧'想到的是救援数据,而不是......"
他们开始在训练场刻意错开训练时间,出警时也不再执着于同乘一辆车。但每当深夜归队,向淮舟总会在江砚辞门前轻叩三下,那是独属于他们的暗号。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整齐的条纹,他们裹着同一条毛毯蜷在飘窗上,听着彼此均匀的呼吸,数着远处偶尔响起的警笛声。
某个暴雨倾盆的凌晨,向淮舟突然惊醒。江砚辞的手臂下意识将他搂得更紧,呢喃着"别怕"。窗外的闪电照亮对方熟睡的面容,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向淮舟轻轻抚摸他后颈的旧疤——那是上次仓库救援时落下的。"砚辞,"他对着黑暗轻声说,"等我们老了,就去海边开家民宿,养三条狗,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怀中的人动了动,将脸埋进他颈窝:"一言为定。"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渐渐与心跳重合,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两个灵魂紧紧相依,等待破晓时分的第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