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与暗流

梅雨季的潮气渗进信箱，大学同学聚会的烫金请柬边缘已泛起毛边。向淮舟蜷在江砚辞腿上翻看《消防战术图解》，书页间突然滑落的邀请函轻飘飘落在地板。江砚辞的手指停在他发间，两人望着烫金字体里熟悉的"玉兰礼堂"，记忆突然漫回那年篮球赛的汗湿球衣与话剧社后台的昏黄灯光。

"去吗？"江砚辞的拇指摩挲着他后颈的碎发。向淮舟坐直身子，台灯在请柬的校徽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要是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话音未落，已被温柔的吻封住。江砚辞的掌心贴着他发烫的耳垂，呼吸里带着蜂蜜柚子茶的甜："就说我们是过命的室友，是永远的战友。"他眼底跃动的光比战术手电更明亮，"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聚会当日，玉兰礼堂的水晶吊灯将向淮舟的深蓝色衬衫染成流动的星河。江砚辞的银灰色西装熨得笔挺，特意挑选的海蓝色袖扣与他的领带相得益彰，在推门瞬间撞进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里。"天！当年话剧社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们居然真成了并肩作战的消防员？"香槟气泡在高脚杯里升腾，向淮舟感受到江砚辞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温热的掌心始终与他隔着半寸距离。

酒过三巡，醉意爬上向淮舟的眼角。他被老同学拽着回忆毕业大戏时忘词的糗事，没注意到江砚辞的目光始终黏在他泛红的耳尖。当醉醺醺的班长搂住他肩膀，含混地说"淮舟还是这么招桃花"时，江砚辞的威士忌杯重重磕在吧台上。然而未等他迈步，就听见向淮舟清亮的笑声："别闹，我家那位醋坛子要打翻了。"

深夜的酒店套房里，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流淌。江砚辞反锁上门的瞬间，向淮舟被轻轻抵在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上。"现在学会拿我当挡箭牌了？"江砚辞的声音沙哑，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脸颊。向淮舟伸手解开他的领带，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然呢？"纠缠的呼吸中，纱帘被晚风掀起，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投映在斑驳的墙纸上，恍若当年话剧社幕布上未散的光影。

欢愉过后，向淮舟的手机在寂静中震动。母亲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小舟，王阿姨家的女儿..."他望着熟睡的江砚辞，对方眉心还留着白天训练时蹭到的烟灰。窗外的霓虹穿透纱帘，在江砚辞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而向淮舟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冰凉，仿佛又回到那个被母亲撕碎信件的雪夜。床头柜上，聚会时的合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照片里两人的笑容灿烂得近乎刺眼，却遮不住暗处悄然滋生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