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半幅黑衣布料，站在西街茶楼门口。夜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飞向漆黑的夜空，像极了前世被毒死，那天飘落的银杏叶。
翠儿说得对，这可能是陷阱。可我别无选择。拓跋濬与术士勾结、沈晚棠深夜出府往北而去，还有那道熟悉的疤痕...
"小姐，二小姐房里半夜来了个黑衣人..."翠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一时一世。
我盯着掌心的玉扣，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缝在我袖口的。小时候每当我和棠棠闹别扭，她就会抱着我们说："你们是一时出生的姐妹，要守着一世的情分。"
可现在想来，那时的棠棠，大概就已经在恨了吧？
我转身快步往侯府走，夜风灌进领口，凉得刺骨。穿过垂花门时，瞥见父亲书房还亮着灯。他定是在为今日之事烦忧。呵，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绕过回廊，西院已在眼前。雕花木窗透出暖黄的光晕，映着两个纤细的人影。我贴着墙根潜行，听见沈晚棠甜美的声音："...一时一世，姐姐最爱说的话。"
"太子殿下承诺事成之后..."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屏住呼吸。太子？果然他们早有勾结！
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我正要凑近细听，忽见一道黑影从门后闪出。那人穿着和茶楼黑衣人同样的玄色劲装，只是兜帽下露出一截青灰色的脖颈。
"属下已按计划调配药物。"他低声说道。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药物？莫非母亲当年...
"辛苦你了。"沈晚棠轻笑一声，"王婆的事处理得干净吗？"
"厨房的人都说是她自己失手打翻汤药。"
我死死咬住嘴唇。原来如此！母亲临死前说有人要害我，我却直到重生才明白真相。
"姐姐还是这般不懂规矩。"沈晚棠突然抬高声音，"明知这药是给你安神用的，偏要怀疑到我头上。"
"因为她活该！"黑衣人咬牙切齿，"若不是她占着嫡女之位..."
我再也忍不住，抬脚踹向窗棂。木板应声而碎，两人同时转头。沈晚棠惊呼一声，黑衣人却已抽出腰间短刀。
寒光闪过，我侧身躲过，袖中的玉扣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这是母亲教我的暗号，能触发屋内机关。果然，头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小心！"沈晚棠大喊。可她话音未落，房梁上已洒下一片毒粉。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捂着喉咙抽搐。沈晚棠却像早有准备，迅速取出一枚药丸吞下。
我趁机翻身跃入屋内，直扑案几上的卷宗。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最上方赫然盖着太子印鉴。
"放下！"沈晚棠厉喝，甩出袖中软鞭。
我急退两步，后背撞到青瓷花瓶。哗啦一声，碎片四溅。沈晚棠冷笑："姐姐还是老样子，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就像你一样会照顾人？"我反唇相讥，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黑衣人，"先是毒死母亲，再害死王婆，下一步是不是轮到父亲？"
"父亲？"沈晚棠嗤笑，"他早就该死了！若不是他当年抛弃我和娘亲..."
"住口！"我打断她，"你娘亲是病逝的，父亲从未负她！"
"是吗？"她步步逼近，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那姐姐可知道，这些年你喝的汤药里，加了多少慢性毒药？"
瓶中爬出几只碧绿蛊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我认得这种蛊，叫'忘忧'，能让人渐渐失去记忆。
"可惜啊，"她轻轻摇晃琉璃瓶，"姐姐居然还记得这些事。看来我得多加些量了。"
我悄悄摸向袖中香囊。这是从王婆那里得来的解毒粉，不知能否对付她的蛊虫。
"棠棠，"我忽然换了个语气，"你还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吗？"
蛊虫顿了顿。沈晚棠眼神闪烁："她说...说我们是一时一世的姐妹。"
"可你忘了，"我猛地扬起香囊，粉末如烟雾般散开，"母亲还教过我们，遇到危险要怎么自救。"
蛊虫在烟雾中扭曲挣扎，沈晚棠慌忙后退。我趁机冲向案几，抓起那卷致命的卷宗。
"你敢！"她嘶吼着扑来。
我转身跃向窗户，月光下看清卷宗上的字迹：太子拓跋濬篡位计划...
"这一时，"我回头看向暴怒的妹妹，"你赢不了我。"
夜风灌进衣袖，我纵身跃出窗外。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沈晚棠气急败坏的尖叫。
穿过回廊时，又看见父亲书房的灯光。我停下脚步，望着那抹暖黄。若我现在冲进去，把这一切告诉他，他会相信吗？
终究还是摇头转身。那个优柔寡断的父亲，早已被愧疚蒙蔽了双眼。
回到东院，我立刻展开卷宗。越看越心惊，拓跋濬竟打算在明年的春狩时弑父篡位！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翠儿焦急地问。
我抚摸着手中的证据，想起萧景珩。北境战神，只有他能阻止这场阴谋。
"备马，"我起身换上男装，"我要去见一个人。"
远处传来鸡鸣，天边泛起鱼肚白。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还未结束，新的征程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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